⊙吴培新

  不久前，美联储的议息会议声明，引起了市场的广泛关注，因为美联储宣布继续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零至0.25％的区间不变，并表示将至少维持超低利率水平到2013年中期。这是美联储历史上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将自己的利率政策给出时间表。

  尽管这一举措受到美国经济增长放缓及欧债危机蔓延的影响，但更多则是针对由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而引发的全球金融市场大幅动荡，是给市场吃一颗“定心丸”，以稳定时下急剧动荡的局势。

  值得注意的是，这项承诺是无条件的。即便未来两年内美国经济增长加速且通胀攀升，该利率政策仍然会封顶不变。换句话说，即使未来美国经济出现明显回暖，美联储也承诺利率政策在未来两年内会按兵不动。

  在通常情况下，调整联邦基金利率是美联储调控经济的几乎唯一的政策工具。美联储在8月9日发布的这个决议，显然大大缩减了美联储未来可以操作的政策空间。为应对当下经济金融危局，美联储之所以敢于缩减自己未来的政策腾挪空间，主要是源于以下五方面原因。

  一是对美国未来的通胀预期是稳定的，且经济存在下行风险。根据美联储货币政策委员会6月下旬的最新预测，核心个人消费支出价格在2013年前基本保持稳定，为1.4％-2.0％，低于2.0％的目标值。从更长时期的通胀预期来看，根据近几个月的路透－密西根大学消费者调查、美联储下属机构收集整理的专业预测人士调查和远期防通胀国债所显示的通胀水平来看，未来5-10年的通胀预期均是稳定的。

  值得关注的是，美联储大部分货币政策委员会成员认为经济下行风险异常高，导致下行风险的因素包括：食品、能源价格上升对消费支出的负面影响，以及劳动力市场疲弱、房价下跌、欧债危机及财政政策问题等。

  在未来通胀预期稳定且经济存在下行风险情况下，美联储在今后2至3年内的主要任务至少是刺激经济增长而不是防范通胀，因而不大可能采用加息的方式来调控经济。

  二是美联储资产负债规模巨大，一旦经济好转和通胀上升，其可采用减持资产、收回市场流动性等方式来实行对经济的调控。迄今，美联储已实施过两轮量化宽松政策，导致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规模大幅膨胀，目前美联储持有2.87万亿美元资产，在危机前仅为8740多亿美元。也就是说，一旦经济好转或通胀上升，美联储可以通过减持资产的方式来收回金融体系的流动性。

  三是美联储可以通过调整其资产结构，改变中长期收益率，从而引导相应市场的中长期市场利率。当前，美联储拥有1.6万亿美元国债，其中将近一半是5年期以上的。同时，还拥有大约1万亿美元的机构债券和按揭支持证券（MBS），其中绝大部分为10年期以上的。在资产总规模保持不变情况下，美联储可以调整其资产构成，影响相应市场的中长期利率，从而对经济起到有效的调控作用。比如，当经济转热时，可以抛售长期国债，导致长期国债收益率上升，引导相应期限的借贷利率上升，从而对经济产生收缩作用。

  四是目前美元指数仍处于低位，美元与新兴市场、资源类国家的汇率更是处于低位，一旦美国经济好转，美元汇率的上升自然就对美国经济会产生紧缩作用。今年二季度以来，美元指数持续在72-75这个区间低位徘徊，一旦美国经济出现好转，将使美元更具吸引力，并促使美元升值，自然也会对经济产生收缩作用。

  五是美联储还可以用加强与公众沟通的方式来引导市场利率。对实体经济起到实质性影响的是中长期市场利率而不是隔夜的政策利率，美联储可以用加强与公众沟通的方式来引导市场对美联储2013年以后的政策预期，从而引导中长期市场利率变化，达到美联储调控经济的效果。

  显然，当前美联储还有足够的政策工具来调控经济，这次美联储政策决议中承诺至少在未来两年内维持零利率水平不变，看似“作茧自缚”，实质上美联储仅仅是抛弃了未来两年内不大可能使用的政策工具——加息，并没有真正束缚自己的手脚，反而是给市场吃了一颗“定心丸”。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