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斌

  对东京的旅游业来说，今年5月22日是个非同寻常的日子。因为历时4年、耗资1430亿日元建设的电视塔“晴空塔”（日语名为“参天树”sky tree）在这一天开张迎客，而当天登塔的9000名游客是从268万人中抽签抽出来的幸运者。只可惜开张当日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雨水，使游客在塔上看出去一片白茫茫，更煞风景的是，其间还因狂风大作而使得电梯短暂停运。尽管如此，在今后相当一段时期中，“晴空塔”将会持续门庭若市的盛况。要知道，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接受团体预订票，而且前50天的名额很快就爆满了，散客至少要到7月中旬才能登塔。

  照理，在日本这样一个经济大国，如此一个建筑物本不应引起如此轰动，可是，自上世纪80年代末泡沫经济破灭以来，日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长盛不衰的热潮，日本国民在多年的心理压抑下，实在太需要通过某种渠道宣泄一下，而“晴空塔”提供了久违了的机会。所以，对这一盛况，日本媒体已不用“晴空塔热”来形容，而索性称之为“晴空塔泡沫”。

  加上塔顶的金属塔尖，“晴空塔”的高度为634米，为当今世界仅次于迪拜“哈里法塔”（828米）的第二高建筑物。由于在设计和开工之际，哈利法塔的高度还处于保密状态，所以当时“晴空塔”是奔着世界最高而来的。如今，尽管被哈利法塔远远甩在后面，但日本国民对该塔的偏爱却有增无减。因为它不仅远远超过了1958年建成的东京塔（332.6米），而且也超过了前年落成的广州电视塔“小蛮腰”（600米）。虽然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地位为中国所取代，但在电视塔的高度上反超中国，这也多少让日本国民的失落感有所弥补。

  其实，如果不算塔尖的话，“晴空塔”的高度也就495米，与上海的“环球金融中心”（492米）几乎不相上下。而且其最高的观光厅为450米，明显低于后者的474米。但即便如此，日本人还是乐此不疲。此前东京的最高建筑仅为248米，免费开放的东京都厅观光厅仅高200米，差了一大截。难怪尽管“晴空塔”的门票高达3500日元一张，但仍一票难求。想想也是，这到底是东京乃至日本新的标志性建筑啊。

  “晴空塔”炙手可热，连地铁也沾了光，离该塔最近的地铁站，日前已被更名为“晴空塔站”。在该塔拔地而起后，日本各地的摄影发烧友，每天都会络绎不绝地前往取镜，拍摄。到了周末，在最佳位置往往会出现上百名专业和业余的摄影家，身背长枪短炮，在那里忙得不亦乐乎。有时为了选择一个最佳角度，甚至不惜等上一个小时。

  这一前所未有的热潮，也带火了附近的餐饮业和商业。在“晴空塔”开业的同一天，附近的新商圈也同时开张迎客。这一商圈占地3.7万平方米、入驻店铺312家，开张当天的客流高近22万，到处人头攒动。如此盛况还拉动了周边商铺的租金上扬。目前已推出的650种相关纪念品都很畅销。在经济陷入低迷状况后，这样的盛况实在是久违了。如此从天而降的大好事，对拉动当地商业发展，显然是极大的利好。就连附近酒店面对该塔的客房，也一下变得身价陡升，因为可以坐在房间里，不受干扰地欣赏“晴空塔”，当然为此须多付房费。其他酒店也乘机“搭车”：住一晚酒店提供门票一张，居然也会供不应求。经营东京一日游的旅行社，因为包括登塔项目，每天700人次还十分抢手，6月已订满，7月也所剩无几。

  这座电视塔如此引人瞩目，还因为在该塔的建设工程中，发生了去年的“3·11”大地震。该塔和建塔工人在地震中均毫发无损，由此充分证明了该塔抗震技术的可靠性，日本人自然将其视为不屈不挠重建家园的重要象征。

  日本经济衰退20年了，确实需要通过某种方式予以刺激，鼓舞一下人气，振奋一下人心。但一座电视塔的启用，居然会如此持续红火，实在有点出人意料。但要说能对整体日本经济产生振兴作用，恐怕不宜过于乐观。它当然会在一段时期内带动东京地区的旅游业，但重振颓势中的日本经济，显然无能为力。即便对整体振兴日本的旅游业来说，其作用也仍有待观察。预计该塔一年的参观人数满打满算也就400万，连带经济效益为1700亿日元。但如此盛况能持续多久呢？至少从推动房价（包括住房、办公室和商铺）走高来看，其作用还赶不上54年前的老电视塔开张之际。此前日本大量的主题公园，都相继因未能增添新项目而导致游客减少，收入锐减，最后不得不关门。再说，日本人对此情有独钟，外国游客是否也同样如此，显然是个很大的问号。

  一座塔毕竟只是一个点，也就是说，一棵“树”未免还显得单调，如无法形成一片“树林”甚至是“森林”，让一个景观来担当振兴经济的重任，显然是它难以承受之重。

  （作者系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信息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