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海

  日本众议院本周二以363票赞成、96票反对，表决通过了社会保障与税制一体化改革八个相关法案，其中重点是提高消费税率的法案。消费税法案规定在2014年4月和2015年10月分别把消费税率提至8% 和10%。如果参议院也能通过该法案，那么就将成为法律。

  在投票中，民主党内有57名代表投下了反对票，但是由于在投票前，野田佳彦与在野党充分沟通，终于使得民主、自民及公明三党就以消费税增税为核心的社保及税制整体改革相关法案达成一致，所以自民党、公明党支持该法案，法案在众议院获得高票通过。虽然自民党在投票前可能以野田佳彦很快解散众议院为条件，但是因为该法案如果通过也有利于自民党，而且自民党在参议院占有优势，因此舆论预期该法案会如期成为定案。

  消费税在日本是个老大难问题，历史上有多届日本政府栽在这个法案面前。1978年，当时的日本首相福田赳夫就提出过“消费税”的设想，但是未能成功。直到10年后，在竹下登内阁才正式引入了消费税，税率为3%，于1989年开征。但是开征后仅仅1个多月，竹下登就被迫下台了。1997年，自民党桥本龙太郎政府把消费税率从3%提高到5%，也导致桥本在次年的参议院选举中败北，桥本内阁下台。2010年10月，日本参议院选举，民主党首相菅直人在选前表示，为减轻日益恶化的公共债务问题，民主党考虑把由消费税率从5%调高至10%，此番言论随即导致民主党失去参议院的控制权，次年菅直人辞职。

  所以说，凡是试图在议会推动提高消费税率的，几乎都会导致首相和内阁下台，消费税几乎成了日本政坛想推动而又不能触摸的红线。这次，民主党党首暨首相野田佳彦能够冒着党内分裂的风险，不惜以自己的政治生涯做代价也要闯关消费税，无疑是大勇之举。如果这次野田佳彦一举成功，日本的消费税率可望在三年后达到10%，提升一倍，终于解决了日本政坛上的一个非常重大的难题，做到了历届自民党政府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情。也因如此，如果自民党杯葛这项法案，无疑是拿该党的根本利益为代价来换取一时争斗的快感或者是短期的政权，是非常短视的。所以才可以预期自民党控制的参议院也会通过该法案。

  野田佳彦当然也看准了，这样做，即使民主党暂时分裂、在一段时间内失去政权，但是他已经奠定了在民主党和日本政治上的重要历史地位。在民主党初次获得政权之前的选举中，民主党承诺不增税，而是要通过削减开支来控制财政赤字。这次日本政坛老手小泽一郎以不能违背民主党当初选举诺言为辞，纠集民主党内他的一些支持者在众议院投反对票。如果民主党开除小泽一伙，或者是小泽第三次做出脱离旧党另立新党的举动，最大可能是民主党短期失去众议院的控制权或者失去政权，但是长远来看，未必不利于民主党。因为消费税问题是个地雷，现在已经被野田佳彦排除，未来民主党的历史负担就变轻了，所以民主党未来还有能量经过选举而上台。而由于小泽一郎二十年来不断地在政坛上弄权，特别是从党首位置下台后不断在幕后操纵政坛及其党内人事，已经不得人心，民意支持一路走低，即使另立新党，未来也不见得会有大的作为。

  更重要的是，对日本经济而言，把消费税率从5%分步提高到8%和10%，开启了日本经济摆脱沉重债务压力的重大契机。目前，日本的公共债务占GDP的比重已超过了230%，远远超过美国90%左右的比例，而希腊爆发债务危机时的债务比例也只是115%，现在险关重重的意大利的债务比例也只115%左右，西班牙才70%左右。2011年日本的赤字占GDP的比例是10.1%，据惠誉近日披露的信息，日本政府的总负债率至今年底将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239%左右，在发达国家中居首位。日本的债务问题，已经随时可能爆发毁灭性的危机。

  但在消费税税率提高之前，日本的财政收入只有财政支出的一半左右。随着日本的老龄社会继续往纵深发展，财政赤字和巨额债务只有往更危险的方向发展。目前日本的财政赤字在45万亿日元左右，而据测算，消费税税率每提升1%，日本中央及地方将增加约2.5万亿日元的税收。所以，日本的消费税提高到10%，财政赤字会有明显改善，债务危机的恶化程度会有所减缓。

  从税收的稳定性来看，消费税比较稳定。同时因为日本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老龄社会，所以消费也很稳定，受到税率的影响不大。当然，提高消费税，应当把基本食品等生活必需品单独列出作为低税商品，或者是对于极低生活来源的人进行补助。而且为了防止增税对于经济可能的抑制作用，应当在公司税率上做些让步，以刺激经济。

  上台以来一直不被看好的野田佳彦，此次背水一战，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排除了日本政治和经济上的一个重大隐患，给日本扭转财政和债务困局带来了些许亮色。

  （作者单位：东航国际金融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