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鑫

  诺贝尔经济学奖同时颁给理论主张完全相左的经济学家并不是第一次。只要能理解经济学的本质，就不会感到意外。

  很多人对今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组合感到困惑：法马是有效市场理论创始人，席勒却是这一理论最激烈的批评者，汉森则是研究技术方法的。其实，诺奖同时颁给理论主张完全相左的经济学家并不是第一次。1974年就曾出现过主张自由市场经济的哈耶克和主张计划经济的缪尔达尔同时获奖的组合。只要能理解经济学的本质，就不会感到意外。而在笔者看来，相比以前青睐基础经济理论和计量经济学，今年的诺奖再次让经济学回归“人”的本质。

  经济学是研究资源如何配置的学问，其本质是研究人的行为。基于人的行为和经济发展环境的不确定性，经济学研究的成果及其应用价值似应更多地体现在，提出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思想及其对经济运行的解释和思想指导上。早期的经济学就是这样的。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不少经济学家开始将数学方法引入经济学研究，把经济活动抽象为数学符号，并在一定的假设前提下推导出看上去很严谨而又完美的模型并通过数学模型来分析经济现象，指导经济运行。这使得经济学越来越朝着自然科学的方向发展，变得越来越“科学化”和“艺术化”，并使得“数学化”成为区分主流经济学和非主流经济学的标志。数学化的经济学，这种研究方法上的创新得到了诺贝尔经济学奖评委会的肯定。追溯起来，诺贝尔经济学奖在很多年份尤其早期都颁给了数理经济学、计量经济学和实验经济学家。然而，数学和计量方法数学推理虽有助于发现经济学真理，并使经济思想和理论的表达更简练更精确，但也会因过度抽象化使理论与现实脱节，以及经济模型运用于实践带来巨大损失。默顿和斯科尔斯俩人因期权定价模型获得1997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但他们按这个模型指导投资却导致公司损失惨重而破产。

  可喜的是，即使在经济学数学化或形式化成为主流时，仍有许多经济学家放弃主流经济学的假定前提，坚持研究更接近现实世界的人和经济现象，他们提出的非主流经济思想同样得到了诺贝尔经济学奖评委会的认可。如199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给了新制度经济学的开创者科斯，2002年授给了行为经济学的创立者卡尼曼，等等。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颁给为行为金融学作出巨大的贡献三位经济学家，是对经济研究以人为本，经济成果以思想为主、以技术为辅的本质要求的再次肯定。

  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教授法马对现代金融学的贡献之一，是在1970年发表的论文《有效资本市场：理论与实证研究回顾》中提出了有效市场假说。其核心思想是，在证券市场中，如果价格完全反映了所有可以获得的信息，这样的市场就是有效的；理性投资者在买卖股票时会迅速有效地利用可能的信息，由于所有已知的影响股价的因素都已反映在股价中，股票的技术分析是无效的。有效市场假说(EMH)奠定现代金融学的基石。法马研究兴趣十分广泛，在经济学许多领域都有重要贡献。例如，他和199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默顿·米勒合著的《财务理论》以及1976年所著的《基础财务学》是西方财务管理理论发展成熟的标志。

  耶鲁大学教授席勒则是基于行为金融学创始人。他曾表示，促使他研究行为金融学的原因，是金融学与人类活动紧密联系，“金融的确遵循特定的数学规律，但其中也有反映人类本性的元素。”他认为，有效市场假说给出了一个完美的市场，强调市场能自动达到均衡。但在现实中，投资者并不是完全理性的，正是非理性行为会对资产价格产生很大的影响。因此，他在与2001年诺奖得主乔治·阿克洛夫合著的《动物精神》中提出，投资的冲动要靠“动物精神”，即靠自然本能驱动。在2000年完成的《非理性繁荣》中，席勒从历史角度考察了股市，讨论了影响股市行为和投机性泡沫的技术、从众行为、文化等因素，分析了投机性泡沫对个人和机构投资者以及政府的影响，提出了相应的建议和办法，以便个人投资者减轻泡沫破灭带来的危害。席勒的研究领域还包括房地产、公共选择等多个方面。他不仅因对凯斯—席勒房价指数的贡献而著称，更是为数不多的成功预言股市泡沫和2008年美国房地产泡沫破裂的经济学家之一。

  侧重计量经济方法的芝加哥大学教授汉森，研究领域相对窄些。他最主要的贡献在于发现了在经济和金融研究中极为重要的广义矩方法（GMM）。这又被称作广义矩估计。相对于传统的计量经济学估计方法，GMM 不需要知道随机误差项的准确分布信息，允许随机误差项存在异方差和序列相关，因而所得到的参数估计量比其他参数估计方法更有效。目前，GMM 方法在模型参数估计中得到广泛应用。

  （作者系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