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要实现跨境人民币资金池的目标，还有待银行系统技术支持、企业内部的流程和管理、跨境人民币归集等条件的成熟。当然，跨境人民币贷款风险更难防范，监管难度也更高。而跨境人民币归集业务的进展，将在更大程度上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接受程度。

  □王 勇

  据报，几家大型商业银行日前已开始对上海自贸试验区内的一些商贸物流企业提供跨境人民币双向资金池服务和跨境人民币借款服务。这既标志着上海自贸区首批跨境人民币业务启动，自贸区金融创新服务已“落地”，也意味着我国银行业跨境人民币业务已从跨境借款跃向双向资金池，人民币国际化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自从今年1月央行深圳市中心支行下发《前海跨境人民币贷款管理暂行办法》后，凡符合条件的境内企业均可从香港经营人民币业务的银行借入人民币资金，前海跨境人民币贷款试点开闸，贷款总额上限为500亿元人民币，涉及数家香港银行及前海企业。首批业务共有15家香港银行向注册在前海的15家企业发放20亿元人民币贷款。前海跨境人民币贷款包含多重意义：这是探索人民币回流循环机制的重要一环，人民币正在渐进、有序地朝着国际货币方向迈进；人民币回流机制扩大后，对离岸市场人民币资金池会产生重要影响，更有利于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发展，这标志着我国资本账户的进一步开放；跨境人民币贷款将进一步促进人民币贷款的需求，进而推动人民币在内地和香港之间的流动；另外，这也是利率市场化的试点，把金融改革推上了新台阶。目前香港人民币存款约5700亿元，为推动香港银行的人民币贷款业务，香港监管当局已陆续放宽对香港银行人民币贷款的限制。星展银行在最新一期人民币动力指数报告中预计，前海跨境贷款试点成功出台后，规模将逐步扩大，为香港银行人民币资金提供出路。实际上，从近两年的香港离岸市场发展来看，政策环境放宽已成定局，打通人民币回流和外循环的通道将成为市场发展的方向。而前海跨境人民币贷款业务试点，恰好与港资金融企业北上的愿望相契合，也符合境外与境内人民币资金池双向流通的市场需求。

  如果说前海跨境人民币贷款重在尝试跨境人民币单向境外放款，今年2月，国务院批准设立昆山深化两岸产业合作试验区后，央行7月正式批复同意在昆山试验区开展跨境人民币业务试点，尤其是台资企业集团内部人民币跨境双向借款业务，江苏昆山获准开展人民币双向借贷业务，尝试又向纵深推进了一步。企业在当地银行开设一个主账户，并且可以通过这个账户向母公司借款，母公司可以在境外筹措低成本资金。据统计，截至11月，已有80家企业集团在昆山开设人民币跨境双向借款业务账户，双向借贷规模达31.3亿元。如此，昆山的人民币双向跨境借款试点已为企业实现跨境人民币现金池打下了政策基础。换言之，实现跨境双向借款，最终也为企业建立跨境人民币现金池提供了可行性。只是，昆山的此次创新仅限于台资企业，并需要在昆山注册。

  而日前出台的央行《关于金融支持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的意见》（下称《意见》）首次提出，在上海自贸试验区内试点跨境人民币双向资金池业务。这里所说的跨境人民币双向资金池，就是企业以区内账户为主账户，实现境内人民币资金池与境外人民币资金池内资金的双向流通。企业境外账户的人民币资金可直接划转到区内账户的这个资金池内，外汇资金也可先在新加坡等地兑换成人民币，再划转到资金池内。而且，《意见》还允许区内企业可根据自身经营的需要，展开集团内双向人民币资金池业务，为其境内外关联企业提供经常项下集中收付服务。《意见》第十六条和二十一条均大幅放宽了资金池，前者是人民币资金，后者是外币资金池，这对吸引跨国公司在自贸区设立资金总部，推动资金池的双向运作都是极大的利好。此后，在上海自贸区内，跨国企业可将境内总账户与国际总账户这两个总账户融合，在一个账户内完成企业内部跨境放款与资金流动，由此大大提高了企业经营的便利性。同时，以往资金池账户可供投资渠道有限，如今，在《意见》框架下，企业可以把海外投资账户、债券增值账户、贷款账户和自贸区的专户打通，资金池有望从事跨境投融资操作获取合理回报。

  当然，最终要实现跨境人民币资金池的目标，还有待如下几个条件的成熟：一是银行系统的技术支持，特别是在现有的监管要求下对于双向现金流的额度管理控制。银行的系统支持不但要在技术上为企业资金管理提供保障，也要符合当地的监管要求。二是企业内部的流程和管理。目前绝大多数需要搭建跨境资金池的企业，其实在集团层面已有了这样的资金池架构。未来随着相关业务的逐步放开，跨境人民币资金池的建立也会逐步实现。当然这增加了银行贷款风险的监管难度。相比境内银行贷款，跨境人民币贷款风险更难防范，不仅在于借款企业的信息更难掌握，还在于由于属地管理的局限性，贷款用途难以监测，导致在贷款执行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即贷后管理难度加大，成本增加。三是跨境人民币归集。随着人民币在国际范围内的接受程度不断提高，那些致力于全球经营的在华外资企业，普遍关心建立他们的全球人民币资金池。在这个过程中，这些企业非常关注人民币资金的归集问题。也就是在华外资企业能否将其在华所得的大量人民币流动性在留足自身使用的情况下，将剩余资金转入该公司全球财务总部的资金池，支持其全球业务发展。可以说，一旦跨境人民币资金归集问题得以实现，跨国企业就会真正将人民币作为工作货币去认真对待，这就可以使人民币能参与到整个全球货币流动当中。从这一点上说，跨境人民币归集业务的进展将在更大程度上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接受程度。

  （作者系中国人民银行郑州培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