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恩泽

  新一轮跨太平洋伙伴协议（TPP）谈判上周二在僵局中收场，满脸疲态的十二国参与谈判的贸易部长们收起文件夹，空手而归。已发布的部长声明显示，TPP谈判各方现在尚没有明确下一步方向，甚至就连下轮谈判的时间和地点也没有敲定。虽然TPP与会代表仍对媒体表示希望尽快达成协议，还自认取得了进展，但没有看到实质的突破。

  TPP谈判的主要目的，是在亚太地区形成高水准的贸易准则。但这次谈判既没有打破美国和日本之间的贸易僵局，也没有提出下一步谈判的最终时间表。主要原因据报是TPP谈判的主要推动者美国奥巴马政府正面临着国内外的双重阻力。

  一方面，美国和日本的贸易僵局主要表现在日本坚持保留5种敏感农产品的关税，美国则要求日本消除贸易壁垒，扩大美国汽车在日本的市场，而同时又不愿意取消日本提出的进口关税。由于美、日这两个国家经济规模占了TPP成员经济总量的70%，这一场僵局是否能打开便是TPP谈判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

  “美日让我们白等一场”，某谈判国的贸易代表面露愠色。在4天时间里，其他成员国密切关注的是美日两国如何处理被日本视为“禁区”的农业领域的关税。在他们眼中，倘若日本安倍政府决心开放市场，而奥巴马也能做出适当让步的话，整体谈判原本是可以取得进展的。

  另一方面，TPP谈判的阻力来自美国民主党，为了推动谈判，美国国会议员推出一项名为“快速道”的议案，作用就是简化和加快国会对贸易协定的表决速度，但现在由于有两名重量级的民主党领袖提出反对，另有三位民主党众议员在一份声明中说，TPP谈及的内容与美国选民和他们在国会代表认同的内容之间有巨大的鸿沟，因此认定这是一份有缺陷的贸易协定。这也间接阻碍了TPP的谈判。

  此外，也有中国方面的因素，中国虽说暂时还不是TPP成员国，但中国是亚太地区的大国，其影响不可小觑，TPP谈判怎么也绕不开中国，TPP谈判中提出的国有企业的商业化运作要与私营企业等量齐观，其实主要就是冲着中国的国企而来的。这意味着中国国企要面临体制方面的改革，这需要时间。另外，中国的上海自贸试验区的运作规则正在与TPP规则接轨，这自然也给TPP谈判增加了不确定因素。

  TPP谈判的关键条件，就是所有的产品要实现百分之百的零关税。美国当然希望保持TPP的高标准，希望其他成员不要改变最初的目标，但同时美国自己心理也很矛盾，因为美国希望自身的敏感领域能得到保护。在各国部长发布的联合声明中，各方虽然表示仍有问题留待解决，但他们已绘制出解决这些问题的路径。

  从全球贸易规则来说，由于多哈回合谈判一再延宕而变得遥遥无期，几乎已使不少国家丧失了信心，世贸组织（WTO）因此黯然褪色。而美国则执拗地认定，WTO这种多边机制无法谈出美国所期望的高级、全面的经贸协定，只能在TPP这样的场合得到。亚太地区的WTO成员国也对世贸组织意见纷纷，他们觉得，与其漫长地等待WTO超级大家庭达成共识，还不如利用TPP这个“小圈子”走捷径。这对WTO自身的改革是严峻挑战，目前WTO的成员数量巨大，缺乏推动谈判达成的领导力量，WTO秘书处和总干事拿不出提案以供审定，这意味着WTO事实上已被各成员自身的计划以及远在各国首都的政客们所绑架。事情明摆着，美国就是要让TPP取代全球经济WTO法则，扮演游戏规则改变者的角色。一旦TPP谈判完成，将对世界贸易规则产生深远影响，惠及亚太地区的所有国家。

  在全球化时代，谁掌握了全权贸易投资金融规则制定的主导权，谁就能摆脱跟班小弟的身份，成功上位。牢牢将话语权掌握在手中的美国其实已坐实了TPP老大的位置，只要将日本搞定，美国就可以继续在亚太地区颐指气使。所以，只要美国对TPP感兴趣，TPP谈判谈得再怎么僵也不会中断。

  再说，由于面临今年底的中期选举，奥巴马政府非常希望早日结束TPP谈判，作为政绩为中期选举加分。而美日之间达成妥协也有转机的希望。下月奥巴马总统的访日，估计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契机。届时，TPP必定是双方会谈的重要内容，很有可能为弥合美日贸易矛盾铺平道路。

  迫于美方压力，安倍政府可能守不住“5种关键农产品”这一条底线，将会宣布开放这5种关键农产品中的部分产品，在某个过渡期内有条件或分阶段地开放另一部分产品。美国也会投桃报李，给日本一点实惠。当然，TPP预设的所谓“最高标准”难免也将打一些折扣。

  就在本轮TPP谈判黯然收场的第二天，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通商次官补（部长助理）崔京林宣布，韩国将于3月6日同日本在东京举行TPP预备双边谈判，讨论韩国加入TPP的可能性。这也说明TPP的吸引力。

  这么看来，此次TPP谈判虽然没有结果，但各方对谈判的期望还是大于失望，重启谈判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只是，TPP谈判要想达到初衷，还需要足够的耐力。

  （作者系晶苏传媒首席分析师，财经媒体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