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博弈的不对称之六十三

  对易卦结构的不同解析，表明了对易卦源头有着不同的理解。笔者推荐应用的“0-1 二进位数值法”并非必需，只是为了解释简易和计算机处理方便而已。

  □孙 涤

  邵雍揭示的伏羲方图的结构之所以能工整对称，一个主要原因是他把方图行和列的排列一致了起来，八个行自上而下是地、山、水、风、雷、火、泽、天，而八个列则从左至右，也是按地、山、水、风、雷、火、泽、天同样的序列排妥，然后排列出8x8 = 64卦。地、山、水、风、雷、火、泽、天八个三爻卦，在易经里称为八纯卦，通常说的“八卦”，和六爻的八经卦常常混称作八卦；为避免混淆，这里就用八纯卦的俗名，以区别相应的八个经卦: 地—坤、山—艮、水—坎、风—巽、雷—震、火—离、泽—兑 和 天—乾。

  易经64卦均为重卦，每个卦由两个纯卦的叠加构成：行的三爻纯卦是下卦（或称内卦），而列的三爻纯卦叠加其上，称作上卦或外卦。比如，未济卦是水下火上的水火卦、巽卦是风下风上的风风卦、颐卦是雷下山上的雷山卦、艮卦是山下山上的山山卦，等等。因为行次序和列次序的一致排列，保证了八个（六爻）经卦都在方图西北角和东南角的连线上。请看方图里地地坤卦、山山艮卦、水水坎卦、风风巽卦、雷雷震卦、火火离卦、泽泽兑卦和天天乾卦的位置，它们连成的“主轴线”，把方图分成两个对称的三角形。这样的排列是邵雍的一大贡献。

  接踵而来的问题，是邵雍的八纯卦序究竟是怎样来的？笔者试以在本系列之一里介绍过的二进位数值法加以说明。邵雍的卦序计算，是自上而下，即从上爻下到初爻。如此，山卦■100，它的序号是1*20 + 0*21 + 0*22 = 1；风卦■110，它的序号是1*20 + 1*21 + 0*22 = 3；雷卦■001，它的序号是0*20 + 0*21 + 1*22 = 4；泽卦■011，它的序号是0*20 + 1*21 + 1*22 = 6…… 结果地0、山1、水2、风3、雷4、火5、泽6、天7，“邵雍八纯卦序”就成了伏羲方图里行和列的排序的依据。

  我建议的二进位数值编号，则是自下而上从初爻算到上爻。比如，风卦■110的序号，是0*20 + 1*21 + 1*22 = 6。结果八纯卦的数值编号，则是地0、雷1、水2、泽3、山4、火5、风6、天7。“邵雍排序”和“数值编号排序”的不同，导致了方图里64卦的位置和结构的不同，和对易卦结构的不同解析，也表明了两者对易卦源头有着不同的理解。我的看法，是数值编号法更为合理，至于数值编号计算出来的排序结构为什么更好更恰当，笔者将逐渐论述和分析其理据。

  接下来再解释，八纯卦的次序排定后，又是怎样形成大家通常见到的八卦环图的？图一里左边的一个八卦图只是简单地把B行（自上而下的邵雍排序）的条形图 0到7拗成环形图。

  中间的八卦图，标为“B 两仪相逆”的，则是根据“两仪相逆”的法则把阳仪的四个纯卦，即雷到天逆转过来排列而成的。两仪相逆排列的结果反映在中间的八卦图里，地0-天7、山1-泽6、水2-火5、风3-雷4，二二成中心对称，其卦序之和均为7，契合《易传》里所说，八卦相错相荡，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相射的道理。（注意，《易传》说卦第三章里‘水火不相射’里的‘不’，被考证为衍文，水火实乃相射，和山泽相通、雷风相迫的逻辑，如出一辙。）

  和中间的八卦图构成甚为相近的，是右边那个八卦环图，标为“A 自下而上的数值编号”—— 八纯卦序为地0、雷1、水2、泽3、山4、火5、风6、天7——围成的环图，然后逆转阳仪四卦，构成了同样的四对卦。只是泽3-山4、雷1-风6，排序起了变化，地0-天7、水2-火5则仍然和中间按邵雍排序的八卦图一样。

  请注意两仪相逆，关键在于相逆，上面是阳仪的4到7四卦。其实维持阳仪四卦，逆转阴仪的0到3四卦，结果也是一样的。

  一些读者或许会疑惑，笔者推荐应用的“0-1 二进位数值法”似乎有“鱼目混珠”之嫌。事实上，我们很轻易就能演示（见图二）出来，B排序（自上而下）和A排序（自下而上）的不同，二进位数值法并非必需，引进二进位数值法，只是为了解释简易和计算机处理方便而已。

  图二中B行里的排序，是自上而下的邵雍排序，即二爻是从上面加到初爻上面，而上爻即第三条爻又从上面加到二爻之上形成的；而A行的数值编号排序正相反，A行的排序是自下而上形成，即第二条爻从下面加到第一条爻之下，而第三条爻又从下加入而成为初爻，这样原来的初爻就被“顶”为上爻了。

  “有生于无——自无极而太极，无极生（阴阳）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纯）卦，八卦相错相荡，从而化生出万物万象，”是华夏文明的基础宇宙观和生存图式。然而两仪如何生出四象，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自上而下的邵雍排序，阴仪生出了老阴和少阳，而阳仪则生出少阴和老阳；自下而上的数值编号排序，阴仪却开生出老阴和少阴，阳仪则生出少阳和老阳。所生成的不同的八纯卦序，直接导致64卦排序的大相径庭。

  请大家注意，这里的关键，是两仪相逆之后，无论在中间和右边的八卦图，若是把0-1-2-3-4-5-6-7连线起来，我们得到了一个倒S曲线，而按7-6-5-4-3-2-1-0连结，则得到了一个S曲线，它们正是宋代以后才出现的阴阳两鱼型八卦图的雏形。回过来看，伏羲先天圆图里64卦的排序也是如此：自坤0-剥1-比2-……-姤31-复32-颐33-…… 直到 -夬62-乾63连起线来，也形成了一根巨大的S曲线，隐含着周流六虚的阴阳互抱，万物万象的此消彼长、生生不息的化生动态。

  （作者系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美国华裔教授学者学会南加州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