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晓南

  ■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重点和难点是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的融合，因此，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关键需要切实解决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融合过程中遇到的矛盾和问题，同时也要着力解决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各种体制和政策障碍。

  ■尽快解决这些问题，直接关系到混合所有制的发展进度，关系到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成败。现在，方向已经明确，关键在于细则。为此，除了搞好总体规划和顶层设计，为发展混合所有制提供依据和规范，还要坚持自上而下的强制性推动，积极拓展发展混合所有制的途径和方式，选择易于突破的领域和环节先行推开，加快推进垄断行业的改革，既重视增量混合也重视存量混合。

  落实中央的要求，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需要在积极和加快上下功夫，关键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找到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有效途径和方式，另一个是破解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面临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

  作为一项重大产权制度改革，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必然涉及一系列深层次的矛盾和问题，必然涉及一系列配套制度改革。我国国有企业改革进程中特别是涉及产权制度改革时曾几次出现较大范围的国有资产流失，引起学者和社会的广泛议论和强烈不满。因此，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态度要积极，但措施要稳妥。

  推进混合制改革要啃十根硬骨头

  鉴于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重点和难点是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的融合，因此，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关键需要切实解决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融合过程中遇到的矛盾和问题，同时也要着力解决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各种体制和政策障碍。从目前的多方反映和以往的改革经验来看，以下十个方面是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可能会遇到和需要着力破解的突出问题。

  一是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进行混合的积极性的问题。发展混合所有制最重要的是要充分调动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积极性，使双方有混合的意愿和动力。虽然目前双方都表示出有意混合的热情，但也存在不少的差距，关键是控股权之争。从国有企业来看，不少国有企业经营者出于做大做强企业的考虑，需要将营业收入和利润纳入本公司合并报表，因此，在引进社会资本时往往要求绝对控股；还有国有企业经营者担心引入民营资本后会加剧企业内部腐败案件的发生，也要求绝对控股；一些处于行业优势地位的国有企业经营者则存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不愿别人分一杯羹；还有一些国有企业的经营者担心优质资产拿出去进行混合，剩下的创利能力较弱的资产和大量富余职工难以维持。从民营企业来看，一些有实力的民营企业所有者存有不让控股不愿混合的思想；还有不少民营企业所有者担心混合后没有话语权，合法权益得不到保障；不少民营资本与国有资本进行混合主要是为逐利，如果无利可图或获利有限，则不愿与其混合。这些问题如果不能找到有效解决方式，则会影响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积极性。

  二是民营资本投资能力与巨量国有资本的匹配问题。虽然改革开放以来民营企业得到快速发展，世界500强企业中也有了中国民营企业的身影，中国500强企业中民营企业已经接近40%，但总体上看，单个民营企业的规模还相对较小，难以拿出巨额资本参与国有企业的投资运营。由民营资本如何与国有资产的体量相适应引申出来的一个问题是国有企业的集团层面如何引入非公有资本建立混合所有制企业，如果国有企业集团层面不进行混合，还是国有独资公司甚至是国有独资企业，一些深层次的体制、机制问题是很难从根本上得到较好解决的。

  三是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在经营管理方面的差异问题。由于资本的属性不同，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在经营管理中存在许多差异，包括经营理念方面的差异，国有企业不仅要承担经济责任，还要承担政治责任和社会责任。民营企业所追求的主要是企业利润最大化，因此，一些民营企业往往在发展过程中对环境、生态关注不够，侵犯知识产权和制假售劣等现象相对较多；还包括体制机制方面的差异，国有企业在人事、劳工、分配等机制方面还不能很好适应市场竞争的要求，一些民营企业在用工方面不能严格执行国家政策，存在侵犯职工合法权益等问题。此外，在市场营销、财务会计、企业文化等方面，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都存在不少差异。

  四是企业员工持股的问题。比如，一个棘手问题是谁来持股，是管理层持股，或是技术骨干持股，还是全体员工持股。只规定少数管理层或技术骨干持股很容易引发广大员工的不滿，全体员工持股很容易变成人人持股或平均持股，成为一种企业内部福利，丧失了股权激励的本来意义。

  五是国有企业员工对职位可能失去的担心问题。这种担忧可能会滋生对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抵触情绪。

  六是有关政府和部门对可能涉及违法违纪的担忧问题。

  七是国有企业用人制度和分配制度与混合所有制适应的问题。

  八是现行国有资产监管体制与混合所有制经济适应的问题。

  九是资本市场如何支持混合所有制发展的问题。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一方面要继续推进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革，另一方面要调整和优化现有的股权结构。这些年，大量国有企业改制上市，成为公众公司，但社会对国有企业仍然负面议论较多，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普遍存在“一股独大”的问题，即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往往持股比例过高。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涉及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减持国有股的问题。现在一些大型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大股东出于筹集发展资金、降低资产负债、减轻财务费用，有意减持所持有的股份，但受制于资本市场的承受能力和交易规定，国有股大幅度减持难以成行。推进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发展，必须尽快解决解决这个问题。

  十是有效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混合所有制经济成败关键在于细则

  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面临的这些困难和问题，大多是难啃的硬骨头。尽快解决这些问题，直接关系到混合所有制的发展进度，关系到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成败。现在，方向已经明确，关键在于细则。

  一是要抓紧制定全面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有关文件，搞好总体规划和顶层设计；抓紧起草出台发展混合所有制的文件和规定，为发展混合所有制提供依据和规范；抓紧制定相关配套改革意见，为发展混合所有制创造良好条件。

  二是要坚持自上而下的强制性推动。面对可能会遇到的既得利益对发展混合所有制的种种阻拦，必须采取由上而下的做法，重大改革方案由中央决定，同时加强对改革方案落实情况的监督检查。还要注意调动各种所有制经济发展混合所有制的积极性，对发展混合所有制涉及的国有企业人员的进退要“有情操作”，努力处理好改革、发展和稳定三者关系。

  三是积极拓展发展混合所有制的途径和方式。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在强调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同时，指出了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主要途径，即“三个允许”和“一个鼓励”。要将这“三个允许”和“一个鼓励”进一步具体化，明细化。同时，积极探索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多种有效形式。

  四是选择易于突破的领域和环节先行推开。相对于企业员工持股这类涉及收入分配、十分敏感的改革措施，可以选择一些重大项目对私营资本先行开放。国务院有关部门应不断推出社会资本参与投资运营的项目清单，同时，各地政府和有关部门也应抓紧提出和公布一批鼓励社会资本参与投资运营的项目清单，以确保《决定》提出的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要求尽快取得实质性的重大进展。

  五是加快推进垄断行业的改革。垄断行业往往是民营资本有意投向的行业和领域，深化垄断行业改革也成为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助推器。除自然垄断业务外，竞争业务应尽可能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要抓紧提出金融、石油、电力、铁路、电信、资源开发、公用事业等领域对非国有资本开放的具体业务和项目。

  六是既重视增量混合也重视存量混合。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一方面，要在增量混合上下功夫，尽快推进新建项目和企业吸引社会和民营资本投资；另一方面，要在存量混合上下功夫，积极推进存量国有资本的混合。要研究制定办法，促进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减持国有股，使国有企业控股比例保持在合理的水平。

  除上述措施外，还必须加强对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进程中可能会出现国有资产流失问题的防范。要加强监督机制创新和内控制度建设，完善公司法人治理结构，健全信息披露制度，打造阳光国企，引入社会监督，保证混合所有制经济规范健康推进。

  （作者系国务院国有重点大型企业监事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