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营“福建版”自贸区金改：

  促两岸金融合作 以开放倒逼改革

  自贸区金融创新潮系列之②

  总理一句话即道破福建自贸区金融改革的深意。

  4月23日，福建自贸区挂牌过后仅两天，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来到兴业银行福建自贸试验区福州片区分行。据中国政府网报道，该行一位企业客户告诉总理，通过跨境金融业务向兴业银行香港分行贷款，加上手续费成本不超4%，远低于境内的融资成本。

  李克强听后说，设立自贸区的初衷便是用开放倒逼改革，要通过开放跨境金融业务倒逼内地融资成本降低。

  而就在总理考察3天前，《中国（福建）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下称《总体方案》）发布，16项措施中有3项涉及金融领域的开放创新。除了对外开放、资本项目限额内兑换等举措，推动两岸金融合作先行先试是“福建版”自贸区金改的拳头产品。

  上证报记者近日赶赴福建自贸区三个片区（福州、平潭、厦门）调研，走访了当地的企业家、银行业人士和政府官员。在人工成本上升的大背景下，企业的普遍诉求是牵手境外低成本资金，降低融资成本以提升竞争力；而银行则对自贸区金融改革细则翘首以盼，以期能融得更低成本的资金，简化手续，满足企业需求。有银行业人士表示，目前境内外的资金成本还存在较大的价差，但未来借助自贸区的平台，在有管理的前提下有序开放资本账户，抹平境内外的价差是值得期待的。

  ⊙记者 凌云峰 高翔 ○编辑 颜剑

  开放倒逼融资成本下降

  这已不是李克强总理第一次寄望自贸区银行通过开放降低融资成本。去年9月18日，在视察上海自贸区时，李克强总理就强调要进一步放宽境外融资，以降低企业融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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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11月19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明确要求：支持跨境融资，让更多企业与全球低成本资金牵手。今年2月，上海自贸区金融改革3.0版落地，扩大经济主体从境外融资的渠道与规模。

  福建轻工进出口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廖星华在总理考察兴业银行福建自贸试验区福州片区分行时，与总理有过面对面的交流。他对上证报记者表示：“我们公司跟兴业银行合作很多年，我向总理介绍我们通过该行获得了一些境外融资，配合外汇期权、结售汇等产品，资金成本降低很多，目前不到4%，与境内贷款相比价差还是比较明显的。”

  福州轻工进出口有限公司是福州市前十大出口企业，兴业银行福州分行为其出口提供低成本的外币出口押汇业务，使企业提前收汇，规避汇率风险，降低融资成本。同时，根据企业的收汇汇率敞口，福州分行自2014年起为其提供外汇期权业务，结合企业自身对汇率的判断，为其提供汇率避险工具。

  廖星华表示：“我相信自贸区金融改革细则落地后，随着政策的放宽银行有更多的产品推出，而很多企业是有境外融资需求的。我们也希望审核、放款的速度能更快些，如果去我国香港地区做融资，其实单证寄送也很麻烦。如果在家门口就能融到低成本的资金，即使价格比香港略高一些，我们也能接受。”

  华映光电股份有限公司于1994年在福州成立，是台商投资祖国大陆最大的工业项目之一，是LCM（液晶显示模组）量产的先驱，苹果、三星、华为、DELL等都是其客户。

  总理考察兴业银行福建自贸试验区福州片区分行当天，该公司财务处处长邱建清也在现场。他对记者表示：“目前大陆劳动力成本呈上升趋势，为了提升市场竞争力，只能寻求低成本的资金，才能走出去与外企竞争。由于我们是上市公司，没有外债指标，不能享受投注差额度内的境外融资，希望自贸区金改政策落地后，这一限制能够放开。”

  事实上，《总体方案》关于金融领域开放创新的内容共有三条，第一条就是扩大金融的对外开放。当中提到：探索建立境外融资与跨境资金流动宏观审慎管理政策框架，支持企业开展国际商业贷款等各类境外融资活动。

  兴业银行福州分行副行长徐静坦言：“我们与华映光电合作超过20年了，一直给予其相当优惠的贷款价格，福建自贸区挂牌后，我们将积极探索多元化的跨境融资渠道，帮助企业进一步降低融资成本。”

  主打两岸金融合作

  根据《总体方案》，福建自贸区的一大任务是“探索闽台经济合作新模式”，而推动两岸金融合作先行先试也是“福建版”金融开放创新的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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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懋（厦门）新材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懋科技”）于2002年5月落户厦门，目前是汽车用安全气囊生产龙头企业，主要客户有大众、通用、奥迪、沃尔沃等。2014年9月在上交所上市，是为数不多的在A股上市的我国台湾地区的企业。

  华懋科技董事、董秘兼财务总监陈少琳对上证报记者表示：“目前我们境内市场占有率超过30%，目标是达到50%。公司的整体负债率较低，主要通过我国台湾的银行做一些外汇流动资金贷款。如果是美元贷款的话，价格是同期Libor加175个基点，不到3%。目前我国香港的资金成本也有所上升，相较之下台湾的融资成本是最低的。”

  谈及与台湾地区银行同业的合作，兴业银行厦门分行企业金融总部贸易金融部总经理杨文胜表示：“过去几年我们与台湾的同业交流非常密切，每周至少会有一批台湾银行业团队过来交流。台湾历经了产业空心化后，当地对金融服务的需求没有那么大，台湾的银行也希望来大陆扩展业务、开拓市场。”

  记者注意到，《总体方案》中提到，允许自贸试验区银行业金融机构与台湾同业开展跨境人民币借款等业务；支持台湾地区的银行向自贸试验区内企业或项目发放跨境人民币贷款。

  “跨境人民币双向资金池业务、台湾银行委托贷款业务和对台资产转让业务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所谓委托贷款业务，是指兴业银行提供客户，并进行贷后跟踪，贷款资金由台湾的银行提供，因为它们的资金现阶段整体而言有价格优势。同时，我行也会发挥金融市场业务的优势，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探索将部分资产业务特别是对台企的资产业务打包转让给台湾的银行同业。”杨文胜说。

  兴业银行企业金融总部贸易金融部总经理林晓中分析：“目前台湾地区的资金价格虽有所抬升，但与大陆仍然有差距。未来，自贸区分行肯定会向境外同业筹集低成本的资金，或发行人民币债券，用分散在香港、台湾、东南亚的人民币资金反哺境内的企业。”另据他介绍，兴业银行已启动去台湾发“宝岛债”的计划，但由于台湾市场的利率近期上升得比较快，还在等待更合适的时间窗口。

  《总体方案》中还提到，在完善相关管理办法、加强有效监管的前提下，允许自贸区内符合条件的中资银行试点开办外币离岸业务。杨文胜踌躇满志地告诉记者：“我们希望能尽快在自贸区内开展离岸业务，服务于区内企业在台湾地区的离岸贸易和转口贸易。围绕区内各类的交易中心，依托交易中心控制企业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设计各类供应链金融产品，有效服务对台大宗商品贸易业务。”

  改善营商环境

  可以说，《总体方案》关于转变政府职能，推动货物、服务、资金、人员等各要素自由流动，就是为企业营造更好的营商环境。基于此，为提升便利度，《总体方案》提出要完善人民币涉外账户管理模式，简化人民币涉外账户分类，促进跨境贸易、投融资结算便利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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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星华表示：“现在外贸公司的账户多得不得了，一家集团企业甚至有上百个账户，一笔外汇资金进来要走很多账户，很不方便。希望细则落地后，账户管理能尽量简化。”

  按照原有的账户体系，是人民币归人民币，外币归外币，还有很多专用账户。今年4月22日，央行上海总部发布了《关于启动自由贸易账户外币服务功能的通知》，标志着开展分账核算业务的金融机构可向区内和境外主体提供本外币一体化的账户服务。企业只需发出一个支付指令，银行即可依据账户协议自动为其以人民币或兑换成所需要的货币实现对外支付，而无需在不同规则下管理多类账户、签发多个指令。

  福建自贸区是否会复制上海自贸区的自由贸易账户，目前还不得而知。知情人士透露，目前可能有两种思路；一种是复制自由贸易账户模式，分账核算，区内与境内区外的资金流动实行“有限渗透”的原则；另一种方案是企业直接用结算账户，不过需要进行一些标识和分离管理。

  一位接近厦门市政府的人士透露，厦门自贸区相对空间有限，不可能进驻过多制造业企业，所以会倾向于在自贸区内设立资产交易平台、跨境电商平台等，而这当中也会有很多供应链金融方面的需求。

  厦门泛亚商品交易中心（下称“厦商所”）于2015年初落户福建自贸区厦门片区。该中心由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的主要股东投资建设，后者是全球最大的稀有金融交易所，现有14个品种，在全球稀有金属行业具备一定的全球定价权。

  厦商所机构合作部总经理王江涛表示，希望在自贸区内能开设稀有金属贸易的国际板块业务，服务全球客户，目前已经有很多境外产业企业和金融机构在与交易所探讨一些自贸区创新业务。欧盟贸易总司官员也希望欧盟稀有金属企业能够通过厦门商品交易中心更便利地参与交易所国际业务。

  《总体方案》还提到，探索在自贸试验区内设立单独领取牌照的专业金融托管服务机构，允许自贸区内银行和支付机构、托管机构与境外银行和支付机构开展跨境支付合作。福建自贸试验区厦门片区金融工作组组长、厦门市金融办副主任丘筱文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此项政策的含金量很高，是专门为“互联网+”业态新设的，有助于在厦门建设第三方支付机构的聚集地。

  台商在大陆有投资获益，也有资产配置的需求，比如前期就有金门地区的居民在厦门购置房产。一位厦门当地银行业人士对记者表示，台湾银行业同行来大陆交流后，在大堂内看到理财产品的收益能在5%以上，就立刻开卡了。原本是做定期存款比较多，到后来则倾向于购买理财产品。未来，跨境双向理财有望在自贸区内落地。

  而《总体方案》已指出，允许符合条件的金融机构试点发行个人大额可转让存单，探索研究自贸试验区内金融机构（含准金融机构）向境外转让人民币资产、销售人民币理财产品，多渠道探索跨境资金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