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如何认识印度》

  ⊙程大庆

  许多到过印度的国人，对其落后的基础设施与大城市的贫民窟印象深刻。但这只是今天印度的一个侧面。放大了观察距离来看，它号称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同时又有着壁垒森严的种姓制度；它融圣洁与肮脏、巨富与赤贫、暴力与非暴力、禁欲与纵欲等等于一身。泰戈尔曾这样吟诵印度：“你知道，生命和青春，财富和荣耀，都会随光阴流逝……只有一颗泪珠——泰姬陵，在岁月长河的流淌里，光彩夺目，永远，永远……”今天相当多的印度人在享受现代化的成果时又坚守着传统文化信念，在力求创新的同时又坚守自己的特色，这种内与外，长与短，过去与现在，古老传统与现代文明的碰撞，正是今天印度最让研究者们着迷的地方。而美国高盛公司早在2003年就预测，到2035年前后印度将超过日本而成为中美之后的世界第三大经济体。

  一个国家的发展永远是多维度的并且是多种力量最终合力的结果，世上绝大多数国家是通过大规模工业化实现经济发展的，而印度则通过专业训练挑选合格人才及由他们向世界提供服务实现全球化的。同时，印度也是及少数几个成功获得发展的前殖民地国家。

  印度经济获得成功原因当然有很多，但英语知识的普及和运用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英语使得印度的知识精英们占据了极大优势，印度1000万知识精英们的英语优势远远覆盖多个非英语地区。英语成为官方语言，在全球化时代对印度经济起了很大推动作用。语言背后是思维方式，文化交流，沟通能力上的优势。国民的英语能力使得印度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向世界，并能在全球经济贸易政治活动及其他相关事务中独当一面。印度最终成为IT产业大国强国，英语的作用功不可没。

  与印度经济紧密相关的是印度长期而持续深入的市场潜力。印度市场有类似“三重”收益：其一，印度市场本身蕴含着有趣而巨大的人口机会；其二，在IT行业和业务流程外包（BPO）产业及他们的外包业务中，通过在印度市场采用的离岸外包业务流程和研发业务降低了在全球市场的经营成本；其三，印度拥有一大批高素质科学家和商界精英，他们从资源极其有限的环境中获得了广泛的经验并具备了相当的“分裂性”创新能力，目前世界上一些具有领先地位的大企业大公司纷纷在印度建立其研发科研创新中心，将其大本营逐步转向印度，他们都希望能在印度这种资源有限但人才济济的环境下学会并掌握一整套“分裂性”创新技能——这种技能如被广泛运用在发达国家的市场上将会产生巨大的利润和竞争优势。

  印度经济存在着几类各自独立特点的经济体，既有那种在全球经济中大行其道从海外市场赚回大量外汇的信息技术经济，电信产业经济，现代服务业经济，也有在印度国内没有任何竞争力靠天吃饭的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但印度的经济、社会、政治、文化、和国际环境所表达的印度市场经济机会远远高于其他第三世界国家，而印度众多的人口（其购买力平价位于世界各国GDP的第四位）又是其市场最重要的机会所在；这种“世界工厂”和“世界办公室”的强强联合，便形成了最具有竞争力的生产基地，最具有吸引力的消费市场。

  与印度经济崛起紧密相关的，是印度中产阶级的成熟。印度新市场结构按价值取向大致可划分为大五阶层；第一，富有阶层（奢侈品消费者），第二，消费阶层（摩托车等功能性耐用消费品者），第三，攀爬阶层（大件耐用品大众价位消费品消费者），第四，进取阶层（必需消费品消费者）；第五，赤贫阶层。中产阶级主要集中在第一与第二阶层中，这批人约占印度总人口的36%左右（约3至4亿）。印度高收入群体（中产阶级）对商品拥有率的不断提高，市场进入率比中等收入群体的市场进入率增长更快更明显，正是印度经济能在短时期内获得较大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在印度70%以上的人口小于36岁，年轻人的消费成为印度市场的主力军和亮点。而印度中产阶级的构成中年轻人占有很大比例，他们的消费既理性更高涨，习惯超前消费，提前消费汽车，出国旅游，享受高档服务。20世纪90年代初为吸引外商投资所创造的推销宣传概念，在经过构思包装之后这个概念迅速被推广到世界市场，只要把印度市场上尚未出现的产品和服务送到这里，那么被封闭已久的消费需求就如同火山一样喷涌而出。收入位居印度人口最顶端能够消费国际品牌的消费群就这样出现并形成链带状。

  印度经济增长模式属于“消费驱动型”，印度中产阶级规模的迅速扩大对印度的内需有效增加，GDP有效增长都具有实际意义。印度庞大的中产阶级消费市场具有强烈的品牌产品和高端服务的消费意识消费能力。

  说到印度的中产阶级，不得不说说印度的企业家精神，印度没有“富二代”的问题，印度几个出名的家族企业，经营早已超过三代人了，如塔塔集团至今长盛不衰；又如维普尔公司从经营油菜小生意做起到后来转行计算机，90年代又专攻软件业取得了巨大成功；再如印孚斯公司在上世纪80年代末创立，90年代开始壮大，1999年成为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印度公司，到2000年这家公司创造出235个上百万美元富翁，其金融计划软件(FINACLE)运行速度比同类车产品快四倍。

  一个国家历史上所有的重大事件都负载着一定文化内涵并对通俗文化和消费文化之类或多或少产生影响。与印度经济紧密相关的是印度人消费理念的重大变化。印度人从当年的“自力更生”到后来的“效力优先”，观念的重大变化促使印度各阶层对消费行为、理念、要求、质量，对家庭经营等问题的看法有了重大转变，这也是印度经济获得较大成功的文化理论根源之一。1991年印度开始了经济自由化进程，消费市场的多元化状态，使得如今的印度人不论贫富都在讲究拼命赚钱。在印度神奇的“人均收入”点上起飞的，是“贫赤阶层”转化为“进取阶层”，“攀爬阶层”，人均消费量的增加所带来的消费总量的增加，“消费阶层”（成本收益最优化阶层）替换高质量产品品牌产品所带来的消费量增加，这种需求的扩大和需求的有效性循环形成了印度消费市场结构的高价位——大众价位——折扣价位三大组成部分。“攀爬阶层”与“消费阶层”是印度最大的两个消费群体，1995年，这是印度消费市场上最主要的市场力量是“进取阶层”与“攀爬阶层”，而今天已经变为“消费阶层”与“攀爬阶层”，这两个阶层的涌现是印度整个消费市场的重大进步，印度消费者收益的敏感性逐渐得到加强，而价格的敏感性开始下降，这是印度人消费理念消费行为的一个重大发展与进步。

  IT业今天已成为印度最具发展潜力和国际竞争力的大产业，IT业的火爆增长，催生了印度一大批高科技产业集群，造就了一大批快速发展行业的快速致富人员，班加罗尔就是最杰出的代表者。目前在被全球信息技术带动的服务业和IT行业的“离岸”业务中，印度占据65%的市场份额，业务流程外包占据近50%的市场份额，印度IT行业影响和改变着其他行业的工作进程，印度IT公司在海外大工程大项目中屡屡获得巨大的合同订单。

  印度的发展具有自己的特点，重服务业而非制造业，重高科技特别是重IT产业而非劳动密集技术含量低的产业，重消费而非投资，重内需而非出口，这种印度式的崛起，或称为“印度模式”尤其值得我们细细研究。印度国内创业创新精神的持续高涨表现为印度在整个IT产业中的卓越成功。当印度的IT业成为印度第一个出口型经济时，它所带来的巨大经济繁荣使得一大批中产阶级高精尖人才有机会漂洋过海，学习实习并带回当今世界最新技术最新知识最新观念，随着电信行业的再度发展，IT产业将变得更大更广并且深入到有10亿人口印度的家家户户。这样一来印度人在硅谷的重要性越来越显著了，在硅谷的地位也越来越突出了。

  印度经济的崛起与其高等教育有极大关系，上世纪50年代的尼赫鲁时期，开始创办印度理工学院，到现在类似的大学已有10所了，在近20年里印度出现了可与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比肩的印度商学院。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印度的高等教育与IT产业快速崛起并且发展成为首屈一指的世界软件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