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宋国祥 　　北京大学经济学博士，本报特约撰稿人。曾在英国剑桥大学从事金融学研究。2001年起任中国银河证券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

　　近来人民币汇率的弹性有了显著的提高，其参考一篮子货币浮动的特点也逐步显现出来。主要的表现是，人民币汇率波动体现了国际主要货币之间汇率的变化，其兑美元汇率追随着欧元和日元兑美元汇率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我认为，这种人民币汇率弹性的提高，基本上不能反映我国经济相对于美国、欧元区和日本等贸易伙伴经济状况的变化，相反可能会加大我国经济受国际利率等外部因素的影响，从而增加了我国经济的波动性，并削弱了我国货币政策调控经济的能力。为此，我建议应当进一步推进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实行有管理的汇率独立浮动制度，以便充分发挥浮动汇率调控经济的作用。

　　参考篮子浮动使人民币汇率变化不能反映我国国情变化

　　目前的汇率制度，人民币汇率的变化似乎难以反映出我国经济相对于国际经济的变化状况。在人民币汇率参考一篮子货币调节的制度下，不管由于是什么因素导致了欧元和日元兑美元汇率的变化，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但是，我国经济状况的变化对人民币汇率的影响相对有限。例如，近来我国经济数据显示，我国银行贷款增长偏快，贸易顺差增长也超出了预期。为此，日前中国人民银行通过适当提高贷款利率下限和发行定向央行票据，逐步开始实施紧缩货币政策。然而，人民币汇率对此重大政策信号反应相当平淡，不但没有升值反而跟随欧元和日元等对美元一起贬值。显然，这一参考篮子浮动的人民币汇率变化，并没有反映出我国经济状况的变化。

　　发生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参考篮子浮动的汇率制度存在着一个基本的缺陷，即人民币汇率变化主要取决于外部因素而非内部因素。在目前的汇率制度下，人民币汇率变化受国际利率格局变化的影响非常大，这很容易导致这些汇率变化与我国经济状况变化的不一致性。因为，由于美国、欧元区和日本等国家之间的资本自由流动程度较高，这些国家利率的相对变化对汇率的影响也相当大。而我国的情况与这些国家不同，资本项目仍然还存在着管制，经常项目收支在我国国际收支中所占比重较高，如果让人民币独立浮动，那么贸易收支对人民币汇率的影响就会比较大。显然，主要受国际利率变化影响的人民币汇率变化很难与由我国贸易收支状况变化决定的人民币汇率变化相互一致。事实上，近来的人民币汇率走势已经显示出了这种不一致性。如果人民币汇率变化反映了我国的贸易收支状况，那么人民币应该相对于美元和欧元是升值，而相对于日元等货币是贬值。但是，实际的市场表现却是人民币只对美元升值了，而对欧元和日元等均贬值了。

　　这种主要受国际因素变化影响而引起的人民币汇率变化，不但难以发挥其作为经济信号和自动稳定器的作用，而且还可能会加大我国经济的波动性，从而加大我国调节经济内外不平衡的难度。在这种情况下，我国货币政策的自主性削弱了，因为需要管理这种不合理的汇率变化及其对我国经济产生的不利影响。此外，货币政策也难以利用汇率变化来协助调控国内外经济平衡。在浮动汇率制度下，一个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的调整应该考虑到其对汇率可能产生的影响，从而能够利用这种汇率变化对调控经济所起到的协助作用。比如，实行货币政策紧缩通常会带来本国货币升值，这会抑制出口鼓励进口，从而强化国内货币政策控制经济过热的效果。当前，我国对外贸易大幅度顺差，同时经济增长率也很高。我们通过货币政策紧缩，一方面可以控制投资过快增长，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人民币对美元的升值，来抑制我国的贸易顺差增长。这样，人民币汇率浮动就可以协助当前我国实行的宏观调控，缓解国内货币政策紧缩的压力。然而，在当前参考篮子浮动的汇率制度下，人民币跟随着欧元和日元兑美元汇率发生变化，既可能有较大幅度升值，也可能有较大幅度贬值，并且基本上不能反映上述我国宏观经济政策环境的变化。我国货币政策调整的效果也因此难以估量，从而也无法发挥人民币汇率浮动弹性对提高我国货币政策的积极作用。

　　有管理的独立浮动更加有利于发挥浮动汇率制度的优势

　　我认为，随着我国汇率浮动弹性的提高和资本项目的逐步开放，我们应该进一步推进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用有管理的汇率独立浮动制度逐步取代参考一篮子货币调节汇率的做法。这样才能克服当前汇率制度的诸多缺点，并从根本上消除国际社会对我国操纵汇率的指责。

　　首先，独立浮动的汇率制度能够充分发挥浮动汇率的功能。在独立浮动的汇率制度下，人民币对美元等主要货币汇率的变化基本上由外汇市场的供求变化来决定，能够及时反映我国经济相对于这些国家经济状况的变化，由此可大大增强其作为经济信号和自动稳定器的功能，中国人民银行干预外汇市场以便管理汇率的需要也会随之减少，从而运用货币政策调节国内外经济均衡的自主性和能力就会大大提高。

　　其次，独立浮动的汇率制度有利于减少国际贸易摩擦。汇率是由市场决定的，且是非常透明的，由此可以从根本上消除国际社会对我国操纵汇率的指责，降低美国等国家与我国之间的贸易摩擦，并有利于我国经济和金融体系的进一步改革开放。

　　最后，中央银行在外汇市场对汇率进行管理方面的操作，在独立浮动的汇率制度下要比在目前的制度下更加简便可行。因为，在参考篮子浮动的制度下，人民币汇率变化滞后于国际汇率的变化，市场容易预测到中国人民银行对人民币汇率的管理行为，从而从中套利。但是在汇率独立浮动的制度下，这种情况就不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