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辉清 　　国家信息中心 　　经济预测部发展战略处处长

　　“即将面临着一场大的灾难”！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巫师的古老咒语。但这一回，发出警告的却是国际政要及其身后的一群经济学家和环境学家。

　　10月28日，英国财政部公布了由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师尼古拉斯·斯特恩爵士领衔完成的一份全球气候变化研究报告，得出了一个结论：人类有可能再次面临类似上世纪３０年代的全球性经济危机和衰退，原因可能仅仅是忽视了全球气候变暖造成的环境恶化。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呼吁，现在没有任何事比防范环境继续恶化更严重、更紧急、更需要领导才能的事情了！

　　无独有偶。前不久，美国总统民主党候选人戈尔以环保问题作为竞选主题，并推出了环保记录片《一个不方便的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结果获得了双重收获：影片在获得了可观票房收入的同时还获得了大奖、争取到了大量选民的选票。有分析说，过去有85％的保守神职人员是布什的坚定支持者，现在他们坚定地宣布反对布什的环境政策。

　　在我国，在不久前结束的中共中央十六届六中全会上，环境问题被列为“环境友好型社会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节能与环保也被视为促进“经济结构调整与升级的抓手”。中央有关部门还与各地政府签订降低能耗或控制污染的责任书，环保已成为宏观调控的一个重要手段。

　　环境保护这个古老得几乎让人疲惫不堪的问题，之所以又一次沉重地敲打人们的神经，是因为“大自然开始说话了”。人们发现，地球可能从来没有像在过去30年内那样快速地升温，1998年以后，最高温度的记录被多次刷新，甚至已开始接近12.5万年前冰川溶解的水平。而且，按目前二氧化碳排放速度，大气层温度未来将至少升高5摄氏度，而事实上气温只要再升高2摄氏度，就会导致世界上15％到40％的物种灭绝。甚至不少专家都坚信，从当前发展趋势看，“灾难性后果将不可逆转”！

　　可以判定，一旦这种灾难真的降临，中国所遭受的损失可能比世界上多数国家都要大得多。由国家环保总局和国家统计局共同发布的《中国绿色国民经济核算研究报告2004》显示，2004年，因环境污染造成的经济损失为5118亿元，占GDP3.05%，若要将排放到江河湖海中的主要污染物全部去除，需要付出的成本占GDP的1.8%。事实上，现在的绿色GDP是一个明显保守的估算，并没有将全部的环境污染核算进去。按照一些环保专家的估算，如果将全部资源环境造成的损失考虑进去，则近几年的绿色GDP增长几乎为零。在一些城市，环境污染是如此之严重，当地政府甚至不愿意将真实情形告知公众，公众所看到的其实是过期、无效的信息。

　　环境问题之所以愈演愈烈，笔者认为，主要原因有三。第一，观念认识不清。许多人是将环境视为一个大容器，用于接收、容纳并消化人类活动产生的各种排泄物，而没有将它视为一个有机体来看待。第二，缺乏全面系统的经济理论指导。传统经济学理论在环保方面的盲点不仅导致环保本身缺乏有力的理论指导，而且也使得环保的开展缺乏有利的环境来配合。第三，缺乏一个有效率的市场机制来支持。

　　笔者以为，在上述三个原因中，第二条是关键。正是因为经济理论没有理清楚，才使得人们思想观念难以快速更新，市场调节机制也无法有效地建立。传统经济学理论要解决的一个核心问题是效率，而环保要解决的是环境资源可持续开发利用，两者之间的脱节导致了许多环保行动的失败。

　　历史上，一个著名的失败案例出现在墨西哥。当年的墨西哥市有些像今天的北京，空气质量比较差，为此该市出台了一项法律———《今天不得开车法》：规定每辆车每周有一个工作日，从早5点到晚10点禁驶，禁驶的具体日期视汽车牌照的最后一个数字而定。例如，尾号为1或2的汽车周一禁驶，尾号为3或4的汽车周二禁驶，依此类推，最后，尾号为9和0的汽车周五禁驶。该项法律的初衷是希望以此减少车流量，进而减少大气污染。但是，这项法律在颁布之后不久就失效了。在该法颁布前，墨西哥市每天在路上行驶的汽车大约是200万辆，而在法律颁布后不久竟增至300万辆，每天消耗的汽油量与法律生效前相比也上升了200万公升，约合50万加仑。墨西哥市污染控制和预防委员会经过调查发现，原来大多数家庭为了规避法律限制，纷纷购买第二辆车、第三辆车甚至第四辆车。这样一来，居民就可以有针对性地选择尾号，让自己每天都能开车上路，《今天不得开车法》自然也就形同虚设了。这实际上是当局相关经济政策没有配套或者说相关政策效应相互抵消的结果：当地政府不仅没有将低廉的油价和环保费用提高，相反，为了促进经济发展，还大力鼓励银行对汽车业务的消费信贷。经济政策拆了环保政策之台，环保政策焉能不流产？

　　在医学界，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是：“治疗不如预防”，因为预防的成本远远低于治疗。自然环境实际上也是一个生命体，环保的核心应该也是“防治高于治理”。斯特恩爵士的报告说：现在人们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花掉全球年度GDP的1%，大约相当于全球每年花在广告上的费用，来应对眼前的气候变化；要么任由气候变暖持续下去，然后每年承受世界GDP5%至20%的损失。

　　为了地球和人类的明天，我们实际上只有一种选择：将经济效率和环境保护结合起来，推动循环经济的快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