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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年来,或者说人类进入近现代以来,欧美列国发展成为富强的国家,为什么中国却没有进入发达国家俱乐部?对这个问题,中外许多有识之士已给出了各自的解释和回答。 英国李约瑟博士的说法是,中国官本位势力强大,科技人员没有地位,读书人不愿从事科技活动,技术很难转化为生产力,并创造出财富。美籍华人黄仁宇先生的说法是,中国一直无法在数目字上管理,等等等,端的是众说纷纭,见山见水,各有道理,都摸到了大象的一部分。这本《资本主义的另一条腿》对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相当独特的解释和回答。
本书第一章, 作者先生开门见山,指出资本主义的内在精神在于节俭和理性,而节俭和理性,为的是有“本”可“资”,也就是积累足够的本钱,凭着这本钱,再去赚钱。在西方人看来,只要干得合法,赚钱就是职业和能力的结果表现。由此可以说,所谓的资本主义精神,体现了西方人的核心价值观、财富观、人生观,而且这种精神和观念,不仅属于世俗,也属于宗教层面。根据新教的观点,牟利赚钱,不论从事何种职业工种,都是在履行天职,都是荣神益人的虔诚的宗教行为,都是在给上帝以荣耀,或者说上帝通过个人的行为显示了他无上的荣耀。同时,由于个人事业的拓展,给了更多人就业的机会,个人对社会便是有益的。有这样的人文精神和核心观念,便会顺理成章地发展出两种基本的世俗标准,诚实(对上帝的诚实,对自己的诚实,以及对他人的诚实)和敬业。作者在论及这两点时,特别提出,诚实先于敬业。
那么主导、决定中国人现实行为的精神逻辑和核心观念又是什么呢?作者指出,亚宗教的不诚实性,是使我们远离资本主义精神的根本原因。所谓亚宗教,即中国主流的儒教,正是儒家的更是官方钦定的主流政治思想的不诚实,使得中国不可能为资本主义的胚胎遗传出诚实和敬业这样两条健壮的腿。
作为诸子百家之一的儒家思想,汉武帝时期的董仲舒把它捧到至高无上的地位起,它的命运,就是被统治者不诚实地对待和利用。汉武帝一生,竭尽全力推行中央集权,晚年虽有忏悔之意,但已改变不了历史。汉武帝歪曲利用儒家思想,尊儒其实是挂羊头,从他是如何对待大儒董仲舒,便可以看出来。可叹可恨可哀的是,汉武帝的这种做派,成为后世历代帝王官僚效法的样本,即使是下级小官僚,也深谙此道,擅玩此术。比如北宋三流政客宋江,他混上水泊梁山第三代领导人之后,高调宣布,他和他管辖的梁山要“替天行道”,他要代表上天的意志,他要代表宇宙唯一的真理,要体现花鸟虫鱼的利益,等等等。可是,在台上刚表演完,顾不上喝一口纯净水,他就拉着身边工作人员燕青等,趁着夜色,潜入京城,拜访当时的大明星李师师,恳请李大小姐给皇上他老人家传递信号,希望梁山众英雄好汉能被朝廷招安。说中国社会被笼罩在不诚实的重重迷雾中,是不为过的。本书作者由此总结说:“儒家造就的不诚实文化,彻底使资本主义精神失去了在中国的孕育之床。”
在下认为,似乎还可以更完整地表述:帝王官僚(很多就是强盗无赖)借着儒家造就的不诚实文化,彻底使资本主义精神失去了造福中国的机遇。
佛家有前生、此际、后世三界之说,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这种不诚实,不仅危害中国前生,也给今天造成了恶果。书中卷第五章“充满道德风险的社会”就列出了当今职业伦理败坏的三个方面社会表征:以医德衰败为代表的服务行业横向职业伦理堕落,以垄断行业冷漠为代表的纵向职业伦理灰化和以司法腐败为代表的公义职业的伦理沦丧。这种现象如果再任其蔓延,中国似有滑向吴敬琏先生再三警示的“坏的市场经济”的趋势。
本书开出的药方和制定的治疗方案是,重建职业伦理是通向繁荣自由国度的必经之途,配方有个人主义、个体行动、不欺人不自欺、平等合作,以及解毒剂宽容等等。当然这只是作者的一家之言,至于是否偏颇,相信读者心中自有一杆秤。
笔者以为,纵览全书,作者还有另一层意思:如果中国人尤其是那些“关键的少数”理解且也认同、接受了西方资本主义有关兴国富民的思想财富的价值和积极意义,并将其转化为行动的力量,中国的后世就将是光明宽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