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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成
一
伊利诺斯州密执安湖畔一家公司的董事长戴维，多年来一直对英国古典式建筑情有独钟。他一见到这座英国古典式乡村别墅“奥尔尼”的出售广告，便很想成为“奥尔尼”的新主人。然而，戴维又非常担心上当受骗。因为“奥尔尼”的定价很高，广告上注明“不能低于200万美元”；而这座别墅年代久远，对其内部情况他又不清楚。戴维一时难以拿定主意。突然，他眼睛一亮，怎么把“他”给忘了！他连夜驱车赶到圣弗兰西斯科，在太平洋沿岸的一个小镇里，找到了他的大学同学、房地产商莫里斯。莫里斯当然愿意帮忙，因为这笔佣金还算丰厚。
二
莫里斯来到“奥尔尼”附近后，很快便探明了“奥尔尼”的一些基本情况———别墅内只居住着主人丹利尔和一个女仆格丽丝。丹利尔性格孤僻，几乎不同外界交往。“奥尔尼”同外界的联系仅限于格丽丝每隔几天出来采购一些食品。看来只有接近这位女仆才是唯一打探“奥尔尼”内幕的突破点。
莫里斯化装成一名当地的普通居民，在附近的一家超级市场里，很快同为人热情的格丽丝混熟了。从格丽丝的口中，他了解到“奥尔尼”急需聘用一名管道工。莫里斯一听便感到这是进入“奥尔尼”的最好机会，马上塞给她50美元，恳切地表示自己愿意应聘。第二天晚上，格丽丝带他进入了“奥尔尼”。呈现在莫里斯眼前的“奥尔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果然名不虚传。
丹利尔冷漠地对他盘问了好长时间，终于同意聘用他，不过，他叮嘱格丽丝寸步不离地跟随着莫里斯。
三
第二天一早，莫里斯开始了管道维修工作。当四处横溢的脏水退下去，阴井内的管道露出来时，莫里斯发现破损陈旧的管道明显比通常的管道壁薄一圈。他不露声色，让格丽丝去取工具，支开她后，旋即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微型照相机，拍下了一组“内幕”照片。格丽丝将工具拿来后，他顾不上一脸的汗水，又同她来到另一处粪便四溢的墙角。粪水退下去后，露出的管道居然也是“不合格产品”。他又借机丰富了“内幕”资料。太阳西下后，莫里斯出色的工作得到了丹利尔多给50美元的奖励。
莫里斯的刺探任务已经完成，但这些与别墅极不相称的次品管道让他大惑不解———为什么会用这种劣质品呢？莫里斯来到当地的州立图书馆，细心查阅“奥尔尼”营造年代的相关档案。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终于发现倔强的老丹利尔（即时下“奥尔尼”主人的曾祖父）当年是自费铺设管道的。
有关资料中显示，老丹利尔为营造华丽的“奥尔尼”，几乎变卖了他的全部不动产，还向银行申请贷款，但没有如愿。“奥尔尼”破土动工后，常常在夜间运输和埋设地下管道，显然是老丹利尔的资金不足，管道只能降格以求，但是出于虚荣心，他又力图避人耳目，瞒天过海。
至此，“奥尔尼”的情况已被莫里斯弄得一清二楚。戴维得到了一叠内幕照片和一份他深感信服的“调查报告”，莫里斯也得到了一笔丰厚的佣金。
四
第二天傍晚，戴维满面春风地来到“奥尔尼”，直截了当地要求以100万美元购买“奥尔尼”。“什么？”丹利尔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冷冷地说：“200万，少1美分都不行！”戴维掏出了一叠照片和一份调查报告，得意地说：“请您先看看这些，然后再作出决定吧。”丹利尔不以为然地随手接过，看了起来。很快，他的眼睛吃惊地睁大了，脸也慢慢地涨红了。最后，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脖子上青筋暴胀，手指也微微有点颤抖。突然，他用力将照片和资料撕得粉碎，气呼呼地把它们扔到地上。“卑鄙的刺探！”丹利尔大声咆哮道：“我明白了，那个该死的管道工是间谍，无耻的间谍！”
“对，您的判断完全正确，可惜太晚了！我要提醒您的是，照片的底片在我的保险箱里，而给您的报告是复印件。”
丹利尔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两手捧着低垂无力的脑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好吧！就依你100万，我们成交。”然而，笑够的戴维却平静地说：“喔，不！丹利尔先生，现在我只能出50万。不然，我只好将照片和报告卖给新闻界，您也知道，他们正苦于弄不到这样精彩的秘闻。”戴维见丹利尔不吱声，又说：“您只要答应这个价，那么我决不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也保证那名房地产间谍不露一丝口风。”丹利尔沉思了好长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五
戴维和莫里斯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喜悦之中。然而，没过多久，当地的一家报纸就长篇整版地报道了这场精彩的“房地产商战”，内容详尽周全。
戴维和莫里斯都惊讶不已，因为他们两人都没有向外界透露任何内情。
“奥尔尼”易主一周后，仆人在打扫大厅天花板时，一块大木板“哗”地一声掉了下来，这木板已腐朽不堪。他立即报告了主人。戴维马上赶到客厅，用掸灰杆又捅了几下，大块大块的装饰材料掉了下来。戴维感到不妙，气急败坏地要仆人把所有的梁柱、墙面、窗框、门档和地板全都检查一遍。晚上，忙了一天的仆人把结果告诉戴维：“奥尔尼”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戴维一下子瘫倒了。
莫里斯闻讯，也惊讶得张大嘴巴，但他毕竟是一名老练的间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陷入了沉思……
丹利尔的个性如此孤傲冷漠，为什么格丽丝就这么容易同他这样一个陌生男人混熟？除了设下圈套，故意引诱自己上钩，还有什么！这样一想，他也明白了向新闻界将内幕全盘托出的人，肯定是丹利尔。看来这是老滑头精心设下的圈套———让戴维和自己先出尽风头，然后，再一下子掉进深渊。
那么，丹利尔为何不惜让自己的家族蒙羞呢？莫里斯略一沉吟便明白了———老丹利尔的不光彩秘密迟早会被外人揭穿，与其在“奥尔尼”倒塌时让别人知晓，不如先设下陷阱，赚上一大笔钱。
事实上，丹利尔确实计策高妙。原来，“奥尔尼”的主体木结构，因年代久远已经腐烂不堪，为了能卖大钱，他处心积虑，首先挑中了买主“古典建筑迷”戴维。他对其他所有上门的购房者以种种理由回绝，只等戴维这条“大鱼”上钩。
当莫里斯到达“奥尔尼”附近，向他提供有关“奥尔尼”内情的人其实都是丹利尔的间谍。他们使莫里斯的思路完全被严重不合格的地下管道“套住”，从而对“奥尔尼”的金碧辉煌毫不怀疑。至于戴维，对老朋友的结论必定深信不疑。
丹利尔与戴维之间的“房地产商战”的内幕很快被新闻媒介传开，丹利尔声誉鹊起，而戴维和莫里斯则大呼上当———这被誉为财富界最经典的“丹利尔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