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疯涨的时候,三弟打电话来说:“你拿出二万来炒,到年底至少能赚三万。”我没动心。二弟打电话来说:“我拿了六万去炒,一个月就赚了四万。”我仍然不为所动。我这人有点“迷信”:越是好赚的钱,越不是我能赚来的。妻子却说:“你不赚,我去赚行么?”经不住大家一劝再劝,我终于说:“行。”于是从我多年存下的稿费里,取了二万给她。
妻子排了好几天的队,才入上户。没几天时间,账上就多了将近两千元。“这不比你辛辛苦苦写作强多了?”她满脸喜气地说。她说只要赚上钱,我就可以少写点,“干吗不过得轻松悠然些呢?”她说。
接着就是印花税,就是止不住地狂跌。
“赚来的那两千元,转眼之间就没有了。”
“今天又是跌,我们的本钱开始亏了。”
“今天又是跌,我们的本钱已经亏掉四五千了。”
妻子下班回来,第一句话就是报告股市行情。我总说:“不去管它,既然入了股市,不论涨和跌,都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有时则说:“不要紧,过些时一涨,那些亏去的本立刻就会回来的。”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时间过去了一天又一天,不仅亏去的本没有回来,反而有更多的本又亏了进去。“已经亏去七八千了。”有天妻子回来,悻悻地说。我立刻说:“没事没事,人家比我们亏得更多呢,我今天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消息,一个人抽支烟的功夫,就亏去了十万。”
妻子从此爱上了看电视上的股评,看报纸上的股评,还找那些会炒股的同事取经,还戴着老花眼镜,很认真地在那里做笔记,中午也不睡午觉了,说就是一点至三点那段时间要紧,“只要抓住了机会,我就卖出去,这样就能减轻一些损失,说不定,有时候还能一下子赚几百块钱回来。”她这样说。但那样的机会总没出现。
“我发现股票跌起来,一下子能跌好多,但往上涨呢,总是几分钱几分钱地涨,而且还没涨到你要出手的地步,它又跌下去了。”她戚戚然道。我就说:“现在这样的股市,你没有必要天天去看了,只当没有这回事的,让它放在那里吧。”
股票继续在跌,两万元,跌得只剩一万了。发表多少文章才能赚回这么多的钱?这些文章又得多少时间才能写出来?但是这个账,我只在我的心里算一算,当着她的面,我的脸上不知多么的风平浪静。钱损失就损失了,如果弄得家庭不和,损害了身体健康,那就真的是太不划算了。有时候真正能够减轻的损失,就是不让家庭的和睦与健康搭进去。
昨天妻子回来说:“告诉你,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我们的本钱已经跌得不到八千了。”我只是望着她笑笑,又埋头写自己的文章了。“咦,我发现你对我们的钱一点都不心疼呢。”她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久久地盯着我。我只好再笑笑,说:“没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涨起来的,我们需要的,只是沉得住气。”
我没有说出口的是:有一种爱,是损失再多的钱,都要装作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