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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WTO时代金融演义系列之一
“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后WTO时代外资金融机构的接踵而至就像苏东坡绝句形容的那样气势汹涌。且不争论那欲说还休的本土先发优势,或是众说纷纭的国际先进经验,相互渗透之间中外资金融机构的市场比较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就像“日华川上动,风光草际浮”那般,这种无声角力从许多细微之处都能可见一斑。
对比之下,中资金融机构研究能力和分析影响力不免相形见绌。对于国际投行等各类外资金融机构发出的经济分析和预测,中国市场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将之奉若金玉良言,而大部分中资金融机构提供的分析、预测和咨询往往被市场善意忽视了。当然,这种影响力的区别来源于两者服务质量的迥然有异。在外来冲击下志存高远的中资金融机构岂能真心甘拜下风?受惠于体制改革和市场发展带来的竞争力提升,拥有漂亮报表、庞大体魄和争先精神的地头蛇们争先恐后地成立或充实着分析队伍,试图在“浪花淘尽英雄”的后WTO高速变化期占领这块被捧得很高的山头。问题是,怎样才能茁壮成长为中国的史蒂芬·罗奇或是斯蒂芬·金,像诸葛孔明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呢?笔者今天在此发两个算不上“锦囊妙计”的小贴士。
贴士之一曰“做周瑜加张昭”。江东英豪孙伯符虽霸气有余而策略不足,却颇有识人之能,在英年早逝之际,留给了其弟孙权一句经典遗言:“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事实证明,人之将死,其言必善,羽扇纶巾的周公瑾和老谋深算的张子布果然都只有偏隅之才,火烧赤壁的周瑜糊里糊涂地把主子孙尚香嫁给了白眼狼刘备,落得“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吐血骂名,而治朝有方的张昭更是老眼昏花地草拟投降奸雄曹操,差点打上了晚节不保的耻辱标签。
偏才是如此不堪大用。但可怕的是,中资金融机构对分析团队的目标选择某种程度上有些滑向这种陷阱之忧。一些中资金融机构习惯于将分析目标定位于“指导、帮助本公司及其业务部门的策略选择”,分析团队只要能够将宏观局势或是行业发展分析、预测得精辟和准确就比较完美了。遗憾的是,这种只会对内,不善对外的分析偏才做得再优秀也可能收获“既生瑜何生亮”般的无奈。学会对外,就是要学会影响消费者,消费者是上帝,就得“管理你的上帝”。通过处心积虑地提升外部影响力和知名度,分析团队方能树立品牌、坐拥市场预期决定力的优势,进而让作为供给方的本公司业务团队自始至终提供的,都是符合消费者预期变化的产品服务,不至于在业务设计变化中阴差阳错地中了消费“空城计”。试想,如果你预测要下雨,也让消费者相信了这一点,你生产的雨伞还怕卖不掉吗?是否下雨本身只是影响你赚多赚少而已。
贴士之二曰“做马良加马超”。刘皇叔与“马”颇有渊源,手下的“马”字头良臣虎将比比皆是,马超、马岱、马良无一不是经邦济世之才,就连那纸上谈兵的马谡在街亭“露馅”前曾经也是才高八斗。马超绝对是勇字当头,曹阿瞒杀了他爹马腾,他就气势汹汹地带着西凉铁骑杀得曹丞相“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可惜他惟有匹夫之勇而谋略不足,最终被曹操杀败,从雄霸一方变成了他人之将。马良则是天资聪颖、饱读诗书,和他那个花架子兄弟马谡绝对不可同日而语,可惜才子薄命,体弱多病的小身子骨在30多岁就驾鹤仙去,空留下“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的千古感叹。手无缚鸡之力的才子和匹夫之勇的壮士也都是偏才,同样不堪大用。
对于金融机构的分析团队而言,才智就是理论联系实际的专业知识,勇气就是敢于我行我素的独立精神,两者缺一都难以成就业界霸才。可怕的是,一些中资金融机构似乎对两点都不怎么看重。对于专业知识,似乎知道个GDP、CPI、COD,就可以大胆分析经济变化了,在熟能生巧中了解点市场“潜规则”就足以独当一面;而对于专业精神,时刻关注政策变化,跟紧市场主流似乎也就能够但求无过。事实就是,没有足够广博知识的积累,想像诸葛亮求东风般准确把握和预期市场变化是绝不可能的,那些国际投行著名的分析人无一不是理论功底深厚的经济学家,他们的学术造诣甚至放在任何一个顶尖大学都和名教授难分高下。经济学、金融学的理论模型和实证分析虽然看上去有点像是少部分高分低能者自娱自乐的学术游戏,但实际上理论功底的积累对于实践运用中的融会贯通、深入浅出、别觅蹊径是十分必要的。当然,问题还不止于此。再试想,如果你是马谡,就算能够成竹在胸预测潮汐变化,你敢在意见相左的主子刘备面前坦然陈词吗,你敢在观点不同的权威孔明面前坚持己见吗?如果不敢,作为分析者,你永远无法得到在市场正名的机会,恐怕只能在唏嘘后悔中追忆似水年华。所以,对于一个分析者来说,忠于你的研究也许比忠于你自己更重要,因为独立性是所有经济研究和经济分析确立市场威望的必然素质。
中资金融机构何时才不再如陶潜般空叹“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