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悄逝,新岁临近。
我不知道现代人对年关有何更深的概念。至于我,惭愧得很,只有时光虚度,徒增马齿的无奈。
年关是讨债和避债的双重时节。理由很简单,无论是借方还是债主,年关是彼此共同承认并遵守的底线。年关了,你孩子看病借的一百块医药费该还了;年关了,你青黄不接时打的白条也该清了。
政府部门亦有年关催收的传统,“清欠”是老话题,讨债收账成了家常便饭。中国最贵公寓“汤臣一品”,这一次再度成为被枪打的出头鸟,上海房地局开出罚单,有勒令其出租或全线降价的打算,引得市场一片哗然。
从心底说,尽管以11万元/平方米的天价骄傲地屹立在浦江之滨,“汤臣一品”惹得所有“穷人”和大部分“富人”眼红耳热。但市场经济,只要非公共服务型资源,商家自有卖与不卖,卖高卖低的自主权,也自有经济规律给出甜头或教训,过多干预并不招人待见。
只是,到了年关,压力陡增,人总会变出花样来应对。
旧时,王小二过年,是一年不如一年,可为了应付家中的“母老虎”,他也不得不弄些沙子忽悠成磨豆腐的黄豆。不单是你我小民如此不易,政府官员更有这样、那样的考核和政绩压力。上海有关部门如此慷慨执法,自然有祭旗和表功的念头。何况,“汤臣一品”并非个案,北京的最贵公寓,杭州的西湖豪宅,统统遭遇了相关调查,也统统登录成白纸黑字,成了年终总结大会上,地方向上表功的业绩。
可怜的“汤臣一品”们,自此成了人人可以拿来当噱头的“汤臣小品”;星级楼盘,在年关时,终于享受到了不一样的“星级”待遇。但是,多嘴一问,既然都觉得房价畸高,存在囤积居奇的嫌疑。当初,不也是同一个部门,批准这些楼盘开卖的么?
中国的旧书我读得不多,现在到了欲说还休的年龄,面对年关,发幽情而不得,道感慨而无语。我唯一知道的是,年关是个铁秤砣,压得上至庙堂、下至江湖,都喘不过气来。于是,急病乱投医,拖个垫背的来个秋后算账,也成了不得已的法子。
等到新桃换了旧符,或许,这些所谓年关“急症”,也就渐渐自觉或不自觉,被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