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鹤
日前，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11月份全国居民消费价格同比上涨6.9%，明年中国宏观经济走向及通胀趋势再次引起人们的高度关注。笔者以为，要对明年宏观经济走势了然于胸，可能关键还在于对中国经济目前所处阶段要有个相对准确的判断。
从所处阶段来看，中国经济目前至少有如下特征：
首先，中国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基本可以认为是接近完成了。无论是劳动力、还是资本，产品就更不用说，资源配置基本都是通过市场来完成了。当然，像煤炭、有色金属这些矿产资源行政手段在资源配置过程中还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包括土地资源的配置也是如此。但是，无论如何，生活在中国的每个人都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市场的力量。据国家统计局资料，在40个工业行业当中，非公有制经济在27个行业中的比重已超过了50%，在部分行业中已占到了70%以上，非公有制经济的投资、ＧＤＰ、税收和进出口额均占全国的５０％以上，提供了城镇75%以上的就业岗位。非公有制经济已成为我国国民经济增长、产业结构调整和国有企业改革的主要推动力量。
其次，中国城镇化正在加速进行。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中国财税体制改革，使得地方政府的财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土地增值收益和建筑行业的营业税收，这使得地方政府本身就有很强的冲动来进行城市化；二是中国经济发展本身也到了城镇化加速阶段。我国城镇人口比重已超过44%。按照世界城市化发展的规律，城市化水平在30%以下为起步发展阶段；30%～70%为加速发展阶段；70%以上为稳定发展阶段，显然我国已处于城镇化加速发展阶段了。城镇化加速的同时，是农业生产日益机械化，使得农村劳动生产率大幅提高，从土地解放出来的农民必然要走进城市谋取更多收益。
第三，工业化加速。经过近30年经济高速增长，中国基本已从一个农业经济大国发展成为一个工业经济大国。中国的钢、煤、水泥、化肥、棉布等工业主要产品产量已连续多年居世界第一位。但是，众所周知，中国幅员广阔，地区发展极不平衡。社科院有关专家的一项研究表明，1995年到2004年的10年中，绝大部分地区处于加速工业化阶段，但先进地区与落后地区之间的工业化差距在不断拉大；2000年以后，工业结构升级代替产业结构调整成为了大部分地区工业化的主要动力。
从目前看来，这三点对于我们讨论宏观经济形势可能是关键性的因素。
首先，市场化机制的确立意味着企业投资将以效率为导向。当然我们可以举出无数非效率导向的投资行为，但只要承认市场约束机制的存在，非效率的投资终将淘汰，在市场上，优胜劣汰，强者生存，这是法则。很多研究都已注意到，我国全要素生产率在近几年再次呈现加速增长的态势。没有像IT技术等那样新技术的出现，生产率的加速只能解释为新制度确立后企业投资行为变化所带来的。而世界各国资本市场发展史都表明，每一次经济生产率的高速增长，必然都会伴随着资本市场上资产价格的大幅上涨。
其次，城市化和工业化加速奠定了我国经济高位运行的基础。工业化加速的含义在于资本的深化。利用采矿业、制造业、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这几大行业的数据计算表明，从2000 年开始，这些行业的资本劳动比（总资产除以平均从业人数）呈现直线上升趋势。2000 年度资本劳动比率为23万元/人，到2007 年5 月上升至42万元/人，上涨近一倍。2000 年至2006 年这6 年来各行业的总资产年均增速都明显快于从业人员的年均增速。一个劳动力要对应更多的资本，这一方面是机器设备需求的大扩张，另一方面是劳动生产率的加速提高，有了机器设备的帮助，一个工人可以生产更多的产品了。而城市化加速，保证了充足的劳动力供应，源源不断的农村劳动力向城市供应，这使得工人工资只能保持在一个低水平上。劳动生产率加速增长，而工资被压制，就极大地加强了中国产品的出口竞争能力。大规模的出口，在汇率体制缺乏灵活的情况下，就带来了货币的被动扩张，国内出现流动性过剩，导致实际利率低下，低利率又将进一步推动工业化加速，城市化加速。
有了这些背景，对于明年的经济走向我们就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判断了。如前所述，在城市化和工业加速的背景下，使得近期以来外贸顺差和国外资本流入成为导致人民币货币供给被动扩张的主要因素。2007年中国被迫发行了很多货币。11月份，M1、M2的同比增长率再次分别高达21.67%、18.45%。尽管由于中国劳动生产率大幅提高，使得中国能够生产出更多的产品，但毕竟中国被动发行的货币太多了，再加上中国居民通货膨胀的预期已经形成。产品产量增长速度跟不上货币的增长速度，过多的货币对应着过少的商品。同时，如果中国政府基于其它国家的经验教训，在流动性过剩的格局下，促进经济结构调整，改善劳动条件，促使工人工资上涨，让被压制的资源价格由市场来决定，也或将进一步带来明年的通胀，当然这部分因素引致的通胀，从长远来看可能是值得的。
生产率加速提升、城市化和工业化加速，也决定了我国明年经济将能够继续保持高速增长态势。通胀预期环境下的低利率、生产率加速提升带来的高利润以及资本深化的内在动力，将使得企业增加投资、扩大生产的动力进一步增强；而工资的上涨、通胀预期的形成也将增加居民的消费意愿，促使居民把货币转换成实物，增加消费；出口导向型的经济结构使得我国出口增长仍然维持在高位。这些都构了我国明年经济高速增长的基础。
高增长的GDP意味着企业要生产出更多的东西，企业加大生产的前提有利润的激励。企业利润大增，其股票自然要涨。而CPI高位运行，一方面将降低实际利率，推高股价，另一方面，众所周知，任何一家企业都是负债运行，CPI高位意味着货币贬值，企业实际只需用相对较少的真实货币去偿还以前的负债，这将有利于企业实际利润的增加。同时，高位运行的CPI，也意味着企业可以以更高的价格卖出产品了，增加销售额。销售额的增加，会使人们更为乐观，推动企业的股票上涨。而通胀预期本身也就意味着居民更愿意投资资本市场，以实现财富的保值。所以，在高增长和通胀预期持续的环境下，我国资本市场明年将仍有可能延续今年的繁荣格局。
（作者单位：华融证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