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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专讲“内容删减”式的“相对克隆”造假法,这得先从艺术创作的基本原理说起。书画名家每完成一件书画,需要的并不是“像”某人作品或具体那件母本,而只要符合一般意义上的欣赏规律性,即视感“完整”便可。不论学术还是收藏标准都并未“约定俗成”要写几个字或画多少内容才能算“正规”作品。因此,这几乎就是书画作伪者可钻的一个空子。
事实上,造假者只要去找出自认为有把握作伪的某名家某件作品作母本,去克隆其中或多或少的一部分,即使只作伪片断,造假的成品就能“成立”。这样的“内容删减”方式作伪,至少会给造假者带来下述几点的操作便捷与“仿真优势”:1,克隆作伪的工作量与投入成本将不同程度地减少;2,操作人选用母本的自由度与范围更大,他们基本上可以“随心所欲”地取得与该操作手段较对路的母本真迹或影印件,能大大提高造假效率,成品量也得以增加;3,作伪内容删减后,自然就避免了许多作伪漏洞(言多必失),使得成品的仿真程度显得更高;4,由于母本与“子”本的表面“差距”被拉大,成品中可判断的依据自然就减少,这无形中就增加了鉴定人辨伪与找证据工作的难度。
还有一个选取母本的针对性问题必须引起注意。在中国书画所有表现题材中,书法、人物画与花鸟画相对较“适用”于此种“内容删减”操作。如某名家某件书法作品原先书写着一首五言或七言律诗,到作伪时可以只择取其中的一诗句;某件画有数个人物的人物画,若被用作制赝母本,也只要克隆其中的一个人物;花鸟画也是大抵如此。若原作画着立在一块石头上的一只鸟,背景是几丛竹叶,最终“落实”到伪作里哪怕只克隆一只鸟与石头或光光就是几丛竹叶,就也能算是一件成品等等。山水画要是被施作“内容删减”,则难度略大些,因要大动画面结构;赝品画面的重新组织明显较上述的书法、人物画与花鸟画费劲得多,所以就较少被作成此种伪。关于本作伪手法的制作特点及其从母本到成品的变化模样,现大家只要“眼见”以下二幅画,就一定能明白究竟。
擅长画戏剧人物画的海派大画家关良,由于他的艺术具有“笔”简意赅,大智若愚(修养不深的收藏人会误解为它像形态把握不准的儿童画)的突出特点,因此他的作品就常常被造假者盯上并作了“内容删减”伪。图1是我多年前目睹到的关良水浒题材作品真迹,此图共画有正在打斗的二个人物,我对其印象较深的是其笔墨造型的生动与拙趣。可就在接触图一不久,我偶然在某地的画廊中,看到图一的“相对克隆”本图二了。此画的画面大大“瘦身”,它只画一个像在空地上耍刀弄斧的李逵形象。比较两图可知,作伪者其实只克隆原作一半的“画”的内容,款识原母本写着是“三打祝家庄一段 关良画”,到疑伪成品上就只剩下少得不能再少的“关良”二字的穷款,但图二这件疑伪成品却分明具有八九成的仿真程度。我不能不叹服当今书画伪作炮制手法的“高明”,“内容删减”已成书画造假“省时增效”之重要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