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掠过池塘,轻轻吹起散落在冰面的雪花,白色田野显得异常孤独,背后的山上偶尔传来雪落的“沙沙”声,惊醒了沉睡的黎明。爆竹一直不曾间断,从大年三十晚上持续到初一早上八九点。每户家门口都洒落一地的爆竹炸碎的红纸,喻意着“红红火火”。
父母亲很早就起来做吃的,我依稀听到他俩的说话声,就迅速爬起来。初一这天要拜年,有人拜年来得早,如果他们来了,我们还躺在被窝里,多少有点失礼。我赶紧刷牙、洗脸,再随便吃点饭。一般过年胃口都不怎么好,眼巴巴看着这么多丰盛的平时吃不到菜肴,却吃不下去。
弟弟也起来,他眯着朦胧的睡眼,慢悠悠地走下楼来,还在埋怨母亲吵醒他。拜年的先行部队已经开了过来,“新年好!”晓哥哥带着他的儿子来拜年了。我们也说:“新年好!”父亲连忙递烟,母亲给他儿子发糖。有钱人家发好烟,有的据说要几块钱一支。我家不上也不下,发金装白沙烟。
“你们才起来?”晓哥哥问。我点点头,说:“每年你都是先头部队。”邻居寿叔也过来拜年,一起商议在我家聚集,很快就组织起了一支由长辈带头的拜年部队,有伯伯、父亲、寿叔、三叔、三哥……到每家每户去拜年。小孩一般比较活跃,总跑在前头,抢着去要糖,偶尔也会放冲天炮,在宁静的村庄上空发出几声清脆的“啪”,惊起王大爷家的鸽子。
这支部队穿行在村庄弯曲的小路上,还没到人家门口,老远就大声问候:“新年好!”如果还嫌说得少,就说:“恭喜发财!”户主非常高兴,依次发烟发糖,哪怕屋里灯泡太暗,也不会遗漏一个人。桌上泡着上等绿茶,不过一般只有非常要好的才坐下来喝几口。户主还会追着出来给小孩塞糖,小孩也不讲客气,接到糖便放进提着的塑料袋里,如果好一点的就会剥来吃。
拜年路线几年都没变,沿着青石板古路挨家挨户地拜年,遇上同学就会多聊几句,聊完了再追上队伍。祥哥家搬到了马路边去了,最后一家就安排在他家。路上走的人多了,雪就会化,变成很难走的泥泞路。我干脆走起了田埂,踏着雪“吱吱”地响。
到他家拜过年,任务就算完成了,可以自由活动了。我坐下来聊天,祥嫂给我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我边喝边看电视里重播春节联欢晚会,也不忘了在桌上找些炒花生吃。然后再约上几个好友,到谁家去打拖拉机,中场休息就在那家吃,吃完了再打。大人们很少管这些,只要你玩得开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