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明
孰是孰非,有关主权基金的争议已从单纯的讨论向政府间制定行为规则过渡。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2月25日表示,虽然欧盟目前不会对主权基金立法,但是欧盟委员会将于2月27日出台建议,为主权基金制定一套自律守则,以便在全球维护一个开放透明的投资环境。
近年来在风云变幻的国际投资舞台崭露头角的国家主权投资基金在解决了西方一系列经济金融危机的同时,由于其出身均系亚洲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和主要产油国,故而欧美等西方发达国家在热情欢迎其注资解决次贷危机的同时,也对其可能进一步控制发达国家内部主要经济力量产生了戒惧。
如果追述起现代主权基金的前身,那么上世纪中期广为流传的石油美元堪称是其最初的雏形。当时的石油美元主要源自石油、天然气等资源型国家出口盈余的对外投资。石油美元对于缓解当时发达国家经济发展时期的资金紧缺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同样对于资源型发展中国家来说也实现了自身资金的保值增值。
跨入21世纪后,崛起的亚洲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积累了大量出口贸易盈余,如何合理运作这部分资金成为了亚洲新兴各国的重要课题,当代主权基金由此逐步形成,并在世界经济大舞台为世人所熟知。来自渣打银行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目前全球有36个国家和地区设立了主权基金,现有资金规模约为2.5万亿美元。有业内人士预计,到2015年,全球主权基金的规模将扩大至12万亿美元,几乎占到全球金融资产的10%。
时势造英雄,本来相对于发达国家规模巨大的对冲基金而言,发展中国家主权基金并无任何优势可言,然而在危及全球经济稳定的“次贷危机”袭来之际,西方以私人为主的各类银行、基金和投行等金融机构均出现大幅亏损,整体经济出现较大滑坡。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形之下,从外部寻求援助力量以扶植经济稳定成了当下西方国家的惟一选项。
但原本互惠互利,堪称双赢的合作在西方发达国家右派势力的眼中却产生了质的变化。无论是资源型,还是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的主权投资基金,因为均非按照市场原则组建的金融投资机构,更非源自西方发达国家的金融组织体系,所以这样的投资基金理当受到抑制,更不能任其侵占西方国家的主导金融资源:这一观点已成为当下欧美发达国家主要排外势力的主流观点。美国财政部副部长金米特在最近举行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就表示,鉴于主权基金的数量和规模增长如此之快,有必要保持警惕。
欧盟委员会现在要对主权基金制定行为规则也是为了应对这一部分势力的要求,否则将国家主权基金单独作为市场一份子,以普通的基金管理法规予以约束即可。事实上,绝大多数国家主权基金虽然基金所有权归国家所有,但是其运作方式大都按照通用的国际惯例执行,与普通的基金并无二致,欧盟所要求的区别对待不存在多少事实基础。
许多经济和政界的开明人士也对此表示反对。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就公开表示:我猜想那些(对主权财富基金投资) 做出负面回应的绝大部分是出于保护主义,我们一直是推动(全球化)的主要力量,现在退缩让我感到难过,因为这不符合美国的最佳利益。
目前,在美国乃至世界经济不断恶化的情况下,如果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主权基金问题上不能撇开分歧成见、坦诚合作,可能会给每况愈下的世界经济造成毁灭性打击。
此次以欧盟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主权基金的态度不仅使我们重新审视未来在发达国家投资的前景,也使我们有机会重新思考未来主权基金的发展模式。
事实上,如何因势利导,活用、善用国家主权基金,如何充分利用有限的主权基金资源为本国经济建设服务,更是基金所属的发展中国家所要清醒考虑的核心问题。石油美元给产油国带来的巨额的经济收益,但是这些投资海外的资金却并没有改变海湾地区国家的总体经济落后地位,数十年来,主要产油国依然依靠单一的石油经济,国家的工业化进程仍然遥遥无期。
这对于后来的国家主权基金足以引以为戒,不论何种主权基金,其根本的所有者均为国家政府,因而其服务的对象也应属整个国家经济社会的进步。有鉴于此,通过主权基金的形式,引导海外资金投资国内经济发展,解决发展中国家经济进程中资金匮乏的燃眉之急,不失为当下的重要思路之一。
我国更应如此,最近为抑制经济过热,政府制定了更为严格控制信贷的政策,以防止信贷过快膨胀导致的盲目投资,致使许多尚待快速发展的行业和中小企业受到了很大的制约。此外,国有企业的现代化改造也亟需大量资金的投入。国家主权基金在这些方面可以通过相关投资基金的形式介入,并通过市场化的运作模式在实现利润最大化的同时,推动本国经济的发展。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国家主权基金由此放弃海外投资,相反,国家主权基金更应投入到与本国经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的行业和部门。如世界主要的能源矿产业巨头、金融投资领域的关键机构等等,通过投资实现本身资金的保值增值,赢得本国经济发展的有利环境。
(作者系金融学博士,独立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