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在投资、消费和净出口这“三驾马车”中,一直是由高投资、高出口来唱主角,而消费尤其是居民消费则增长乏力,成为中国经济的“软肋”。自2001年经济开始复苏,但“高增长、低通胀”的光环,完全掩盖了最终消费率不足等经济弊端。但是,目前我国的消费却出现了一些积极现象,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并引导其转化为经济增长中的有利因素。
首先,最引人注目的是,据估算,在2007年11.4%的GDP增长中,消费贡献了4.4个百分点,高于投资贡献的4.3个百分点,以及出口贡献的2.7个百分点。消费对GDP的贡献率再次居于首位,表明近年来抑制投资过热、扩大国内消费的措施开始产生效果。
其次,2007年可能是新一轮消费增长周期的开始。自1993年到1995年,投资对GDP贡献率连续超过消费,而1996年到2000年,消费贡献率又回归首位,这可理解为第二轮消费增长周期,主要动力是政府刺激内需的各项扩张性政策的作用。现在,2008年消费增长潜力仍然强劲,如果确实能启动第三轮消费增长周期,将有利于经济发展质量的提高。
再者,对于当前消费增长的动力,除了传统的政策支持、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等因素之外,还出现一些新内容,主要是人口结构变化、金融深化加速与奥运经济。
最后,从通货膨胀与消费需求的关系来看,目前也出现新特征。本轮通胀压力的根源除了需求拉动因素,更主要的还是成本推动的影响。在此情况下,政府调控不会出现“一刀切”的需求紧缩政策,而且在投资、出口增长放缓的情况下,还需要刺激消费来防止潜在的“滞涨”风险。因此,未来消费增长受到宏观调控冲击的可能性相对要小。
当然,虽然当前消费出现了好的方面,但仍然存在某些一直困扰我们的问题。
首先,从存量角度看,最终消费率在不断降低,始终是影响我国经济健康发展的主要因素之一。最终消费率最高在1981年达67.1%,但2006年下降到49.9%。消费不足表明经济发展成果并未充分转化为居民生活水平的改善,也背离了改革的初衷。
其次,1978年以来居民消费率持续下降,并且在最终消费构成中从1978年78.6%下降到2006年的72.6%。而政府消费率却增长迅速,在一定程度上挤占了私人消费,使社会消费率总体逐年下降,这与政府财政收入增速过快有关,不利于扩大消费、改善消费结构。
再者,城乡之间消费能力、消费水平和消费规模的差距越来越大。从城乡消费水平对比这一指标来看,1978年到1990年之间在2.9以下,而此后逐渐呈现扩大趋势,2006年达3.6,表明城乡差距不断拉大。从区域角度来看这一问题,落后地区面临更严重的城乡消费分化问题。
最后,居民消费增长出现两大新的制约因素。一方面,对社会保障的重要程度有所忽视,导致近年来社保支出严重不足,客观上降低了居民消费倾向。另一方面,住房市场化改革也出现了扭曲现象,使居民当前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大幅下降。如果不从根本上扭转这两个因素,将来消费增长必然缺乏后劲。
由此看来,目前我国消费正处于重要转型期,对此应采取有效的战略措施,以保证其良性转型,并对经济社会产生正面影响。
第一,抓住契机,实现从“出口导向”到“立足内需”的国家战略转变。近年来,人们开始反思以压低资源和劳动力价格而扩大出口的弊端,把发展重点转向国内的思路也逐渐被各界所接受。应该说,“立足内需”是着眼于消费而非投资,有助于真正落实这一战略转变。
第二,以促进消费来解决经济效率问题,包括经济内部失衡和外部失衡。内部失衡主要是储蓄消费比例的失调,这也是流动性过剩、投资过剩等矛盾的根源。外部失衡主要是国际收支失衡,在全球经济过度依赖美国消费者的情况下,必然会出现金融结构扭曲,我国的外部失衡只是这种现象的体现之一。只有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国家增加消费,才有助于改变这一状况。
第三,以完善消费来解决社会公平问题,包括收入两极分化、城乡差异等。对此,只有真正能够增加中低收入者的可支配收入,消费才会获得更强劲的增长动力。另外,应该致力于尽快解决城乡消费水平差距,对此除了推进城市化进程之外,更要为农民增加实际消费能力。
第四,应努力激活居民购买力,变短期因素为长期动力。当然,在通胀压力环境下,通过抑制物价上涨和采取补偿性措施,政府政策应尽量减少这部分消费,而促进居民主动消费和实际消费能力的提高。事实上,要想把消费真正转化为中国经济的长期动力,除了增加实际收入这一前提之外,再就是加快以消费信贷为核心的金融创新,以及财富效应的积累。这是为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经验所充分证实的,也是促使消费快速增长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