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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问题独立评论人
◎梁 强
七年前，当时年36岁的梅德韦杰夫刚进入克里姆林宫时，他在圣彼得堡法律学院的老师曾这样评价他，“坚毅负责，勤勤恳恳，但并不是一个杰出者”。老师说这番话时，绝不会想到，这个“勤勤恳恳”的法律毕业生有朝一日会成为克里姆林宫的主人。最新出版的俄罗斯《公报》披露，年初财政部副部长被指控挪用国家资产而被逮捕，这被认为是强力集团对自由派的一次重大打击，正是在这个时候，普京决定选择梅德韦杰夫。此时，统一党刚刚获得议会大胜。选择梅德韦杰夫将确保两派的力量平衡。
普京亲手建立了这个政治体系，因此，在成为总理之后，很难相信他只会担任一个执行者的角色。这样，梅德韦杰夫作为新总统的第一种身份就是继续作为普京的头号幕僚。普京在1月已下达命令，要求克林姆林宫班底的大部分人员在新总统选举出来后主动离职以便为新总统的人员腾出位置。相应的，作为俄气董事会主席，梅德韦杰夫也对该公司的重要职位预先做了调整。这样的轮换也让人有充分理由相信，在新总统就位后，普京团队的人仍然是安全的，会继续留在属于自己的权力位置上。事实上，现在屈指可数的“梅德韦杰夫身边的人”，如俄罗斯乌克兰能源公司执行总裁邱伊琴科，俄罗斯最高仲裁法庭主席伊万诺夫，不仅是梅氏在圣彼得堡的同届校友，而且也是普京在圣彼得堡工作时的同事。但这必然也造成了至少形式上两个权力体系的共存，很多评论家因此认为，今年上半年俄罗斯将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政治状态下。当然两人共治的局面在俄罗斯并不是没有过，十八世纪时，名义上的沙皇是米哈伊尔一世，但实际统治者是他的父亲费纳雷特，因为在大混乱刚刚结束后人民普遍希望稳定。现在的情况与当时与历史有些类似。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也只不过经历了两次权力交接，而且都是由前任一手选定接班人。这表明，俄国人不并认为选举是最重要的，选举与他们希望改变或者改善生活并没有多少直接关系；重要的是在延续和稳定的基础上给他们一个“好的”领导人。
普——梅的新政治模式建立后，俄罗斯对外政策最值得关注的将是能源领域。普京使用能源武器为自己和俄国的政治目标服务已是众所周知。但很少有人知道，普京背后的推动力量就是梅德韦杰夫。作为俄气董事会主席，梅氏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能源沙文主义者，而这毫无疑问将是这位新总统的第二种身份。
去年6月初的世界天然气大会上，梅德韦杰夫态度坚决地否定了欧洲提出的国际能源宪章，该宪章要求俄国开放里海的油气开采及独联体境内的管道市场。梅德韦杰夫说，“六年前我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施展，但今天我们有了。我们要施展。”当欧洲人要求与俄气分享其在前苏联国家的天然气运输网时，梅氏再次坚决拒绝，并表示，俄气在天然气运输上的优先权是排他的。对于欧洲提出的俄气若不合作，欧洲将绕开俄国建立独立的管道运输网的计划，梅氏不屑一顾，认为“没有俄罗斯的天然气，没有哪个投资商会大胆去建设一条新线路。那些想绕过俄罗斯的方案是不现实的”。他还举例说，匈牙利在1990年曾经和别的天然气出口国签订进口合同，但最后结果是布达佩斯不得不以更高价格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
由于普京出任总理后，将更直接面对包括通货膨胀、居民生活服务质量、医疗保险、教育和就业等民生问题，这些问题解决得好与坏将直接影响普京本人的支持率。因此，普京对担任总统时期的经济改革计划将更加慎重，并将更依赖能源领域为俄政府的各种计划买单。梅德韦杰夫积极推进的能源垄断和扩张政策也将大开绿灯，获得更加广阔的实施空间。这也将在一定程度上对中俄能源合作造成某种微妙影响。中石油和其他几家国外公司曾联手赢得了东西伯利亚的萨哈林项目的勘探开发权，该项目被认为是俄国未来天然气保持增幅生产的重要保证。但2007至2008年之交，俄气与萨哈林-2号项目参股公司却屡次爆出争议。尤其是在对华天然气出口的问题上，中石油和埃克森－美孚公司都打算修建一条输气管道向中国东北地区输送天然气，而俄气却改变了主意，希望萨哈林岛生产的天然气全部供应国内市场。去年12月，俄气高层猛烈抨击“萨哈林－1号”项目的合作伙伴，甚至指责外国公司参管此次项目是“对俄罗斯国家利益的侵犯”。因此，作为俄气公司的前董事会主席，梅德韦杰夫将来在萨哈林国际合作项目上能否持公正的立场让人担忧。
梅德韦杰夫与所有竞选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与强力部门没有任何瓜葛，也是他们当中最亲西方的。他在公开发表的所有讲话中都避免涉及俄罗斯与西方的紧张关系。除了支持塞尔维亚拒绝承认科索沃之外, 他从未提出任何对外政策纲要，也从来没有夸耀过俄国的军事成就。再加上他喜欢芭蕾（而不像普京那样喜欢格斗和开飞机），懂英语，年轻博学，这使得他很容易就赢得了第三种身份——新的自由派领导人。一些分析家因此认为，鉴于两人在教育背景、职业经历和个人气质上都有很大差异，如果普京真放手让梅德韦杰夫主政，俄罗斯一年之后可能完全变样。
但新总统没有对外政策经验，他与外交部之间也还很难互相信任。这将是他在国际舞台上展现个人能力，尤其是与西方领导人打交道时最大的缺陷。今夏俄罗斯将参加在日本举行的八国峰会，这将是梅氏展示外交的第一个重要场合。到时候谁会领导俄国代表团与会，是梅还是普抑或是两个人都去，将成为一个重要看点。梅氏的第三个新身份也将在此次会议上一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