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主持人：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 胡奕明 课题协调人： 上海证券交易所 卢文莹 王风华 课题组主要成员：白羽、刘颖、阎露、谢凯、刘宏达
内容提要
报告对2007年上市公司中报进行了分析，发现债务重组和公允价值对上半年利润和所有者权益影响最大。主要发现如下：1）105家上市公司取得了债务重组收益， ST公司普遍采用债务重组作为改善当期业绩的手段；2）公允价值的影响较大。有316家上市公司的公允价值变动净损益科目本期发生额不为零，其中240家上市公司存在公允价值变动收益，76家上市公司出现公允价值变动损失。报告认为新会计准则公允价值的引入在市场走强的背景下大幅提高了持有交易性金融资产、投资性房地产公司的业绩；3）投资收益对利润的贡献非常显著。
引 言
我国在2006年2月15日正式颁布了新会计准则，包括1项《企业会计准则——基本准则》以及38项《企业会计准则——具体会计准则》，新会计准则已于2007年1月1日在上市公司正式实行。新会计准则的发布和实施，使中国会计准则和国际会计准则之间有了实质性趋同，给会计实务带来了诸多的挑战与机遇，对促使上市公司防范金融风险、注重公司资本质量、提高会计信息质量有着积极的意义。在本项研究中我们主要采用统计实证和案例分析方法，考查了新会计准则对上市公司业绩的影响。在这里，因篇幅所限，我们仅给出关于对上市公司利润影响的部分研究结果。(报告全文见上海证券交易所网站)
新会计准则与上市公司
2007年中期业绩
为考查新会计准则对上市公司中报业绩的影响，我们对新准则变化所影响到的主要利润项目进行了统计，见表1。统计对象包括那些按新会计准则编制2007年中报的境内所有A股上市公司。需要指出的是，由于中报不需要经过审计，加上各家公司刚刚采用新准则，会计报表信息披露情况非常复杂。不是所有公司都进行了规范的披露，有的项目不披露，有的项目即使披露了但难以理解。各家中报在披露格式、信息繁简程度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使得一些上市公司的相关数据不得不采取手工方式来计算。
表1
对上市公司2007年中报的分析
单位：元人民币
| 项目 | 影响 | 说明 | 发生额 | 所占比例 |
| 债务重组 | 在旧准则下债务重组收益计入资本公积，债权人不确认重组收益；新准则下将债务重组收益或损失计入当期损益 | ●115家上市公司存在债务重组收益； ●46家上市公司存在债务重组损失 | ●债务重组收益平均值：13498670.04 ●债务重组损失平均值：-1662794.83 | ●债务重组收益占税前利润的比例平均值：23.90%；●债务重组损失占税前利润的比例平均值：0.77% |
| 交易性金融资产、投资性房地产等公允价值变动 | 在新准则下计入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科目 | ●240家上市公司获得了公允价值变动净收益； ●76家上市公司存在公允价值变动净损失； | 损失总和为： -3972145052 | ●公允价值变动净损失占税前利润的比例平均值： -4.79% |
| 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公允价值变动 | 在新准则下计入资本公积 | ●有183家上市公司存在正的变动额； ●有26家上市公司存在负的变动额 | 26462877212.27 ●26家上市公司资本公积平均减少：-88491026.36，资本公积减少总额：-2300766685.32 | ●183家上市公司增加的资本公积占期末所有者权益比例平均值：5.96% ●26家上市公司减少的资本公积占期末所有者权益比例平均值：-1.76% |
| 以权益结算的股份支付 | 按照新会计准则，等待期内的资产负债表日，以权益结算的股份支付应按权益工具的公允价值确认成本、费用，并计入资本公积 | 2007年中报显示，共有15家上市公司明确披露了以权益结算的股份支付所增加的资本公积数额 | ●平均增加资本公积：10361281.35 ●增加的资本公积总额为：155419220.31 |
注： 1. 数据来自Wind数据库，部分数据手工搜集自上市公司2007年中报。
2. 研究样本覆盖所有披露2007年中报的A股上市公司。
3. 新会计准则的主要变动还包括研发费用资本化、借款费用资本化、所得税方法、报表合并范围等多个方面，但是无法准确界定新旧准则在这些方面的变动所造成的直接影响。例如新会计准则扩大了借款费用资本化的范围，但却很难从报表附注中找到扩大的资本化范围所增加的借款费用资本化数额。因此上表没有列出这些变动对上市公司2007年上半年业绩的影响。
4. 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公允价值变动所导致的资本公积变动数额均未考虑所得税影响。
对各项目的具体分析
债务重组
从表1可以看出，债务重组成为上市公司增加当期利润的有效手段。新会计准则规定债务重组的收益可以直接计入当期损益，这为那些处于财务困境的上市公司（特别是面临退市危险的ST公司）打开了一条迅速摆脱财务困境，扭亏为盈甚至是摘掉“ST”帽子的直接并且非常有效的途径。115家上市公司取得了债务重组收益，平均增加当期利润135万元人民币，实际上这些上市公司平均有23.9％的当期税前利润来自债务重组收益。
上市公司2007年中报显示，获得债务重组收益的115家上市公司中，ST公司有43家；有66家上市公司的债务重组收益在50万元人民币以上，其中ST公司有33家；债务重组收益前二十大公司中ST公司有14家；债务重组收益过亿的三家公司均是ST公司。这表明ST公司普遍采用债务重组作为改善当期业绩的手段。
公允价值变动损益
按照新会计准则，上市公司利润表中设置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科目，综合反映交易性金融资产、投资性房地产等公允价值变动对上市公司当期损益的影响。从上市公司2007中报来看，共有316家上市公司的公允价值变动净损益科目本期发生额不为零，其中240家上市公司存在公允价值变动收益，76家上市公司出现公允价值变动损失。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主要来自股票、基金、债券等金融资产，平均为上市公司带来了近3000万元人民币的巨额利润，这一科目平均占上市公司税前利润的59.44%，而具有公允价值净收益的上市公司则平均得到了5600万元人民币的利润，平均占税前利润的79.78%。显然，相对于债务重组，公允价值计量的方法这份来自新会计准则的“礼物”更加贵重。
金融行业因公允价值的引入而受益最深。例如，中国人寿（6001628）直接增加了64.59亿人民币的巨额利润，占其税前利润的三分之一强；排在第二位的中国平安也获得了30.94亿人民币的利润，占税前利润的34.87%；排在第二十位的中海发展也获得了6000万以上的直接利润。
公允价值变动既可能带来直接利润也可能带来直接损失。事实上，2007年上半年有76家上市公司出现了公允价值变动净损失。显然，投资效率在上市公司之间存在巨大差异。
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
与交易性金融资产等不同，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要计入资本公积项，这意味着公允价值也会对上市公司所有者权益产生影响。我们列出了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公允价值变动导致的资本公积增加最大的二十家上市公司。从这个名单可以看出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公允价值变动对上市公司所有者权益的影响相当大。例如，西水股份资本公积比期初增加了25亿多人民币，占期末所有者权益总额的80.60%，即使考虑33%的最高所得税率，这一比例也在50%左右。此外，深天健、思源电气、福建水泥、深鸿基等公司的资本公积也有大幅增长。所有者权益的这种大幅增加在原有会计准则下，是极难在半年内实现的。
从全部上市公司来看，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公允价值变动共增加资本公积24162110526.95元人民币，183家具有正变动额的上市公司共增加资本公积26462877212.27元人民币。同计入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的当期利润一样，外部市场为投资者带来了高额收益。将投资者利益通过上市公司同外部金融市场紧密联系起来，是新会计准则的最显著特点。有23家上市公司对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的投资出现了低效率，其公允价值比期初有所减少，从而导致资本公积的减少。
以权益结算的股份支付
新会计准则中对股份支付的规定备受瞩目，因为这与上市公司的股权激励紧密相关。激励制度的改革一直落后于上市公司其他方面治理机制的发展，新会计准则股份支付准则的颁布为上市公司将股权激励制度正式化和公开化提供了必要条件。
按照新会计准则以权益结算的股份支付的会计处理涉及到三个时间，即授予日、等待期内的每个资产负债表日和行权日。完成等待期内的服务或达到规定业绩条件才可行权的，其会计处理分为三个阶段：授予日，授予日不进行会计处理；等待期内的每个资产负债表日，要对可行权的权益工具数量进行最佳估计。同时，按照权益工具授予日的公允价值计算累计应计入成本、费用与资本公积的金额，然后再减去以前期间已经确认的金额，即为当期应当确认的金额；行权日。在可行日之后；不再对前期已经确认的成本、费用和资本公积进行调整，也就是不确认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在行权日，企业根据实际行权的权益工具数量, 计算确定应转入实收资本或股本的金额，将其转入实收资本或股本。我们通过翻阅上市公司2007年中报发现有15家上市公司明确披露了以权益结算的股份支付信息。
通过翻阅2007年中报，我们还发现仅广州国光详细披露了以现金结算的股份支付信息，该公司2007年中期确认的以现金结算的股份支付额为3448633元人民币。
新会计准则与上市公司的投资收益
纵观上市公司按新会计准则编制的2007年中报和2007年第一季季报，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是投资收益占税前利润的比例相当高。问题是，是会计准则的变动导致了投资收益巨幅增长吗？我们手工翻阅了上市公司2007中报投资收益科目的附注，研究上市公司投资收益的主要来源。
新会计准则下上市公司的投资收益主要有三个来源：长期股权投资、金融资产投资及其他。对于上市公司2007中期业绩与投资收益的具体规模，上海证券报2007年9月07日的《2007中国上市公司中期财务分析报告》统计：
“……2007上半年，1478家A股上市公司共实现主营业务利润8,203.66亿元，同比增长47.55%；投资收益1,148.90亿元，同比增长341.14%；利润总额4,772.52亿元，同比增长80.66%；投资收益占利润总额的比例为24.07%……
……
金融行业上市公司2007上半年共实现投资收益853.97亿元，占全体A股上市公司投资收益总额的74.33%，其中中国平安和中国人寿投资收益合计730.98亿元。由于金融业上市公司业务经营的特点，决定了投资收益是其利润来源构成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扣除金融投资收益后，非金融类A股上市公司投资收益仅为294.92亿元，非金融类A股上市公司的投资收益来源于股权投资、实业投资、证券投资等，只要294.92亿元并非主要来源于二级市场短期股票买卖差价，那么对净利润的影响也可以忽略不计。既然金融类上市公司是A股市场重要的组成部分，投资收益占利润总额的24.07%的情况是完全正常的……”
从上海证券报的报道可以看出，2007年上市公司实现的巨额投资收益主要是由金融行业创造的，其中大部由中国平安和中国人寿两家上市公司创造。另据中国证券报2007年8月30日的《投资收益滋润中期业绩》报道，投资收益占主营业务利润比重前十大公司从大到小分别为：中国人寿（601628）、中国平安（601318）、交通银行（601328）、上海汽车（600104）、中国石化（600028）、中信证券（600030）、长江电力（600900）、华夏银行（600015）、雅戈尔（600177）、华能国际（600011），其中金融行业上市公司有5家，能源电力行业有3家，实业公司有2家，而中国人寿和中国平安的投资收益占所有上市公司投资收益的63.62%。毫无疑问，外部金融市场的火热行情是导致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
那么从会计准则的角度来看，上市公司的投资收益实际的主要来源是什么？我们手工翻阅了上市公司2007中报投资收益科目的附注。我们通过计算将投资收益区分为两类长期股权投资收益和金融资产投资收益，表2是统计结果。
表2
上市公司投资收益的来源
| 项目 | 占上市公司投资收益总额的比例 | 说明 |
| 长期股权投资收益 （包括对联营或合营企业的投资收益） | 29.03% | 有874家上市公司2007年中报的投资收益附注中明确披露有股权投资收益 |
| 金融资产投资收益 （包括其他投资收益） | 70.97% | 有428家上市公司2007年中报的投资收益附注中明确披露有金融资产投资收益 |
注：1.我们的样本共包含1044家上市公司。部分上市公司只在合并利润表中披露有投资收益数据，但是报表附注中没有披露详细信息，我们无法计算投资收益的构成，因此这部分样本未包括在内，样本也不包括2007年6月30日以后新上市的公司。
2.上市公司对投资收益附注信息的披露存在很大差异，有的上市公司按股权投资收益、股权转让收益、交易性金融资产收益、可供出售金融资产收益等清晰格式披露；有的上市公司则是按照投资项目名称披露，如股票投资收益、基金投资收益、某某公司投资收益等；由于存在这种差异，我们的手工计算往往需要一定的推断，因此统计结果可能存在一定误差。
按照新会计准则，金融资产持有期间的利息收入、股利和处置都有可能产生投资收益。因此，相对于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损益，投资收益是已经实现了的“价值”，这部分利润一般都带有现金流入。实际上金融资产投资收益和金融资产（这里主要是指交易性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还会通过长期股权投资收益间接推动上市公司的业绩。如果上市公司投资企业的也实现了大量的投资收益（比如持有大量的金融资产）或高额的账面利润，通过成本法下的利润或股利分派，以及权益法下的利润确认，上市公司的投资收益科目也会自动给上市公司带来巨额利润。因此，不仅是金融市场，石油、能源、金融、房地产等行业的迅速增长，也会大大增加上市公司的投资收益，只要上市公司持有这些行业的长期投资。也就是说，在2006年和20007年资本市场处于“牛市”的时期，上市公司之间，特别是其他公司与金融行业的公司之间的相互持股，使得投资收益的利润刺激效应大大增强。
因此，我们认为新会计准则、企业经营状况的改善与宏观经济的快速增长共同造就上市公司投资收益的大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