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财富标志”物从过去相对稳定,变成了品种频繁转移、波动,随着社会财富的不断累积,如同一块巨石块投入平静的一湾水里,激起的波澜向外不断扩散转移,直到完全湮灭为止。这让人联想到一个寓言故事:乌鸦喝水。聪明的乌鸦为了喝到瓶子里的水,衔来了一个个小石块扔进瓶里。终于水满起来,乌鸦可以喝到水了。一轮又一轮的“财富标志”物转移和泛化的结果与这个寓言故事有某种相似之处,瓶子里的水还是那么多,由于不断丢进石块的缘故,水就满了起来。在财富标志物的转移和泛化的驱动下,商品的价格这瓶子水一定会涨上去。这就是关于通货膨胀的另类解释,而且也只有以这个视角解释通货膨胀,才能理解为什么今天人民币对美元升值时,猪肉等人们生活的日常需求品都在涨价。
由此可见,以任何自然物质作为载体确定“财富标志”物都面临着供应不足而不断转移和泛化。这种泛化的后果则是物价不断攀升上涨,直至经济崩溃。历史上每一次这样的经济崩溃,往往也会伴随着战乱,其实它们是互为因果的。崩溃或战乱之后经济秩序重新洗牌,传统的“财富标志”物又重新确立它的地位,又进行下一个轮回。人类财富的增长一直周而复始地被“财富标志”物限制住。确立“财富标志”物的目的是要无限地让人类财富有栖身之处,却反而成了限制它增长的极限,这不能不说是极大的悲哀。
于是,非物质化的“财富标志”就成了和平时代经济持续增长的重要加速器。然而问题是,现在所有具有“财富标志”功能的非物化商品,比如债券、股票、期货等等,它从一开始设计就不是按照“财富标志”品去定义的,这些金融类商品,包括一些金融衍生物,它们成为“财富标志”品往往是不由自主的,并不象黄金、白银那样自觉地扮演“财富标志”物的角色。其实我们可以看到,当传统的黄金、白银等“财富标志”物被逐渐湮灭之时,经过一轮“财富标志”物的转移、泛化以后,再生的“财富标志”品已经是金融产品,以信用为依托的证券产品完全有可能成为比贵金属容量大得多的“财富标志”品。如果说,早期发行“银票”是从方便货币流通出发,引发了纸币诞生,从而巩固了贵金属的“财富标志”物地位的话,那么今天股票、债券等金融产品从投资出发,却发展成最具生命力的非物质形态的“财富标志”品,则又是一个歪打正着。
非物质形态的“财富标志”品越发达,物质形态的“财富标志”物,比如房地产等等的发展就会越健康,甚至退出“财富标志”的舞台。按理说,只有少数“钻石”品味的庄园、豪宅成为“财富标志”物是健康的。然而一旦出现了是房子就有人炒,是房子就成为“财富标志”物则就是很畸形和危险的事。当然,现实生活中把股票、债券直接作为普适意义上的“财富标志”品也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今天要是没有证券市场、房地产市场、文物古董市场的存在,这些泛化了的“财富标志”物品,把附着于其上的货币全部释放出来,社会财富这盆水恐怕就得溢满一地。
其实“财富标志”的品种和数量供应不足已经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今天“财富标志”物品供应不足的后果是“财富标志”物品不断地转移和泛化。于是一些有共同效用偏好的消费者们所形成的一个个“亚财富圈”就会在“自组织现象”的驱使下,推出自己的“财富标志”物品,从而使社会上的“财富标志”物品无序转移和泛化的情况更加严重。
比如喜欢养殖兰花的人会去炒某些珍稀品种的兰花;喜欢宠物的人会去炒某一种品种的宠物;而喜欢收藏油画艺术品的人会去炒某一位艺术家的作品;甚至养奶牛的农民会去炒奶牛。然而这样一些“财富标志”物品的出现,由于市场的不成熟和不稳定,结果只能是使社会的平均物价不断上涨,而表现为另类的通货膨胀。应该看到,一些“亚财富圈”所产生的“财富标志”物品的出现,还说明了已有的“财富标志”物品的获得比较困难。上股市去炒股票,对于正在养殖奶牛的农民来说,由于其在操作上的陌生显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远不如炒某一品种优良的奶牛容易掌握和方便操作。其实这种情况也是“财富标志”物品供应不足的一种表现形式。
“亚财富圈”所产生的种种“财富标志”物品,是在以共同消费的社会网络为平台的前提下出现的。它完全是在一种“自组织现象”的驱动下出现的,是不由自主地冒出来的,其中不乏非理性因素,很难对其进行外来的控制,因此当它出现不健康趋向后的危险性也是很大的。“自组织现象”是自然界中存在的一种现象,比如大雁排成人字形集体南飞、蚂蚁有秩序地搬家都是一种“自组织现象”。由于今天的经济生活中“自组织现象”正呈日趋泛化之势,对此我们必须高度重视。比如以IT技术为基础的网络经济。这种经济会突破传统的生产创造价值的模式,使得在网络平台下,消费也创造价值。阿尔文?托夫勒在《财富的革命》一书中把这种现象定义为“产消合一者”创造的经济。这种经济就是在IT信息网络的平台下,依据“自组织现象”而产生的新经济现象。媒体报道,2008年除夕那一天,全国发短信突破了50亿条,这比平时多得多的价值创造,完全是缘于消费者,而不是传统意义的生产者。这种经济现象的突然出现,已经不是外来力量可以控制的了。同样的道理,“财富标志”物品转移和泛化也已经是人们不容易控制的了,除非有成熟健康的新的“财富标志”物品来取代它,否则我们将面临着一个越来越不确定的经济局面,这个危险则是不言而喻的。
三、财富标志:增加供应刻不容缓
在经济界,不止一次有人想到要设计一种“纸黄金”,来拯救世界经济曾经出现的每一次危局。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斯第格里茨在一次来中国的演讲中,提出可以把政府的财政收入打包上市,创造一个超级股票。显然这些经济学泰斗们梦寐以求的是如何设计一种不受局限的非物质形态的“财富标志”品。设计这样的“财富标志”品,基础是信用,什么是可靠的信用呢?这明摆着是一道世界性经济难题。
不过,在眼下需要尽快解决的更紧迫的难题则是增加“财富标志”物品的供应。问题是在“财富标志”物品实际上已经泛化了的情况下,供应什么样的“财富标志”物品才是健康的,已经成为经济活动中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土地资源的稀缺性,已经使今天的中国的房地产成为众多的“财富标志”物中备受瞩目的一种。房地产可以容易实现保值增值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房地产不便携带,但是电视剧《乔家大院》中所描绘的贮藏在地窖里的银瓜也不便携带,不过有了它便可以开具出可以流通使用的银票。而今天有了房产,就有了法定的房产证,这是便于携带的,至于变现,可以通过出售、银行接受抵押贷款等等来实现,因此房地产成了“财富标志”物。如果普遍地把具有特殊社会属性的房地产作为“财富标志”物,那无疑对今天的经济问题来说是饮鸩止渴。实际上由于房地产成为“财富标志”物已经使价格持续上涨,并且难于调控抑制住,从而转化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增加“财富标志”物品的供应是今天世界经济健康发展一个带普遍性的难题。然而增加任何一种物质形态的“财富标志”物的供应也终有其极限,并可能带来新的金融风险。每当“财富标志”物品供应不足时,由于思维的惯性,人们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黄金这个老牌的“财富标志”物。从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时黄金的价格每盎司35美元为起点,一路盘升到2008年2月12日国际市场上每盎司高达902.95美元,平均每年增长9.18%,远超过经济发展最快的国家的年平均经济增长速度。照这样发展下去,实际使用价值越来越有限的黄金价格超级背离其使用价值,则出现“黄金泡沫”的日子也就为期不远了。更何况,世界实际探明储量的黄金大约14万吨左右,每年的产量大约为2900吨,每年商业用途要消耗掉3200吨左右,目前世界黄金储量统计是四万五千吨左右。按照每盎司黄金902.95美元计算,一顿黄金的价格是2903.05万美元,世界上的黄金总价值也不过13063.73亿美元左右,而2007年12月18日,仅美国、德国、英国、日本、中国沪深两市和香港股市的总值已经达到约40.89万亿美元,相对于整个世界的财富而言,黄金的总价值只能是世界财富的一个零头。想通过黄金来解决“财富标志”供应不足的问题,显然是幼稚的。
在当代,世界金融产业蓬勃发展的一个标志性特征就是华尔街创造了无数的金融衍生产品,这些金融衍生产品虽然大行其道,但业外人士是很难搞懂的。其实它的存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标志”供应。最近发生的美国“次级债”危机,就是美国在金融衍生品系列中创造的一种新的“财富标志”品种。由于它和平民住宅挂钩,从而引发了金融危机。因为对于住宅而言,传统的价值规律仍然起作用。当平民住宅供大于求时,这种风靡一时的“财富标志”品也会湮灭,从而引发了金融危机。其实,“财富标志”物品的创新和选择也有讲究。中国人直接炒房地产是原始的笨办法,美国人发明次级债,间接地炒房地产就聪明多了,但最终还是出了问题。原因在于这个“次级债”的设计出了毛病,如果次级债挂钩的是纽约曼哈顿区的豪宅,则情况或许会不同,然而曼哈顿区的豪宅有限,假设次级债投资的是全世界诸如纽约、巴黎、伦敦、东京、柏林、迪拜、香港、上海的豪宅和停泊在各个阳光海滩的豪华游艇,显然情况又会不同。由此可见,“财富标志”品的打包设计是很讲究的一门艺术。
今天,一组新的“财富标志”物品供应需要产业和金融精英人士共同合作进行精心设计。那种单一物质“财富标志”物的时代恐怕已一去不复返了。但是新的“财富标志”物品无论怎么设计,从基于稀缺物质的形态走向基于无限使用的非物质形态则是必然的发展趋势。设计和创新出满足市场需求的非物质形态“财富标志”品,并且确保其健康发展,无疑成了今后世界经济发展中面临的共同任务。而完成这一历史使命我们并没有准备好。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能感觉到的最现实的非物质“财富标志”品就是金融体系。而在整个金融体系中,最具活力的“财富标志”品种仍然是“股票”,债券等证券市场。根据前苏联经济学家康德拉季耶夫的经济发展长周期理论,从产业革命开始,技术革命推动了每五十年为一波的经济发展周期。有学者认为,从产业革命到现在,人类经济社会已经历了四个经济发展的长周期,而眼下正在进入以信息化、新材料、新能源、基因生物技术为主导作用的新一个经济发展长周期。笔者同意这样的分析。问题是我们金融体系适应了这样一个新的经济周期出现吗?到目前为止,从我们的证券市场还未诞生出真正意义的创业板来看,显然我们在“财富标志”物品的供应方面是远远滞后于新一波财富浪潮的到来,而这样一个与新技术革命相对应的风险投资机制不建立起来,就很难维持股市等证券市场的健康发展,而这恰恰是今天经济活动这个大系统工程中的核心要务和尖端技术,不可以不重视,不可以不用心。如果今天中国让股市这个大“财富标志”品湮灭了的话。在股市“高山之巅”的财富巨石落下来,砸进中国经济这盆水,猪肉价格也许会超过黄金,存栏生猪也许会成为“财富标志”物,原因是在“财富标志”的市场里并不完全遵从价值规律。
发展股票、债券等证券市场,推动我国金融体系的尽快成熟和发展,是目前增加“财富标志”物品供应中一项刻不容缓的历史性任务。也是我国在改革开放三十年以后,保持持续向前发展的关键性措施。对于我们来说,坚持改革开放,继续深入改革,不断扩大开放就是维持经济健康发展的最有效信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对于经历了三十年改革开放实践的中国人民来讲,这并不算是一道太难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