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记: 2007年12月份,《北京青年报》推动了中国著名企业家与世界著名经济学家、金融家的系列对话,其中中国航空工业第一集团公司总经理林左鸣与国际著名投资家、金融家吉姆·罗杰斯进行了对话。林左鸣问罗杰斯:历史上最典型的财富标志是黄金,但今天黄金已失去了作为财富标志的地位,即“财富标志”已经泛化,那么没有一个固定的“财富标志”的世界经济还会稳定吗?下一个取代黄金的“财富标志”应该怎样创造出来?罗杰斯的回答简短精辟,但关于财富标志问题,作者认为还需要深入探讨,于是就利用春节假期写出了《新的经济难题:财富标志供应不足》一文,以全新的角度和视野试图回答关于财富标志的问题。
摘要:“财富标志”自古有之,广义虚拟经济时代则赋予它全新的经济学内涵,心理需求成为其灵魂。以任何自然物质作载体确定的“财富标志”物,都会面临供应不足而不断转移和泛化,并在泛化中湮灭,湮灭后重整的反复轮回。只有物质形式和非物质形式的“财富标志”物协调共存,并逐步实现前者向后者的有序转移,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当前我国财富标志物的品种和数量供应均明显不足,引发了现实经济生活中一些备受瞩目的问题。大力发展股票、债券等证券市场及其它金融衍生产品,推动国内金融体系健康成长是增加财富标志物供应的一项刻不容缓的历史性任务。
关键词:广义虚拟经济,财富标志,金融,供应,不足
一、财富标志:古老的事实和全新的概念
财富是物质的客观,这是不言而喻的;财富还是非物质的主观,人们对此则往往熟视无睹。当财富既是物质的客观,又是非物质的主观这个新的财富观确立时,在现有的财富载体如黄金等不能完全满足人类经济活动需要的情况下,什么是能够最好地担当起“财富”的标准载体呢?也就是说,财富栖身在什么上面,才能让人感觉到最可信赖、最方便、最能满足人们经济活动的需要呢?于是一个全新的经济概念——“财富标志”就出现了。而对于“财富标志”的产生和供应这一问题,长期以来却鲜有人从上述视角去进行研究。本文试图从“财富标志”这一新的概念入手来分析现实经济生活中一些备受瞩目的问题,并提出一些新认识和观点。
一、财富标志:古老的事实和全新的概念
要理解“财富标志”,还要回到财富的源头上来。历史上不同的经济学流派对财富的来源有不同的定义。重农主义认为,农业是财富的源泉;重商主义认为,金银才是真正的财富;要素价值论认为,各种生产要素是创造价值的财富源泉;效用价值论认为,人类的主观效用感受是创造价值的财富源泉。马克思发展了劳动价值论,认为具体劳动创造使用价值,抽象劳动创造价值,并用一个哲学的语言来描述它,即劳动对象化创造了价值。马克思认为劳动创造价值,但并没有说劳动创造了财富,这一点他超越了亚当·斯密和李嘉图的劳动财富论思想。长期以来一直被人们忽视的是,马克思提出劳动对象化的同时,还提出了“人的类生活对象化”,显然“劳动对象化”只是“生活对象化”的狭义形态,“生活对象化”才是全部财富的源泉,所以马克思甚至把财富和完全人文的宗教等同起来,认为它“不过是人的对象化的异化了的现实,是客体化了的人的本质力量的异化了的现实。”可见马克思从一开始就对“物本”的思想有所扬弃,而确立了“人本”的正确财富观。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劳动创造的使用价值,满足的是人们的生理需求,这样的财富概念仅仅是狭义的。只有生活对象化创造了既满足人们生理需求的使用价值,还创造了满足人们心理需求(如时尚、信用等)的虚拟价值时,一个完整(广义)的财富概念才出现。正如今天我们认识到,自然界除了存在着能量态、物质态以外,实际上还存在着信息这样一种第三态。而“对象化”正是存在于经济活动中的这种既非客观又非主观的第三态。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从生活对象化出发而建立的财富观超越了迄今为止任何一个经济学流派的财富观。
从“人本”的视角出发,我们可以把财富定义为:财富是人类生活过程(对象化)可以转化为经济价值的部分的评价和衡量,它满足人类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并具有社会属性。围绕着创造和确定财富的经济活动,我们可以定义:创造满足人们生理需求的使用价值的经济活动是实体经济,创造和确定满足人们心理需求的虚拟价值的经济活动是虚拟经济;当两类经济活动融合为一体,并凸显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的经济活动,即完成生活对象化的完整过程并表现为创造和确定价值的活动时,就是广义虚拟经济。
在广义虚拟经济条件下,当某一种商品主要表现为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时,围绕着这种商品的交换活动则是狭义的虚拟经济。在经济活动中,人们心理需求的最极端形态莫过于对财富的拥有。所以狭义的虚拟经济往往是这样一种极端的心理需求的表现。长期以来,经济活动中“物本”的思维驱使着人们往往会选择一种最可信赖的物质作为满足自己拥有财富的心理需求的承载对象。这时“财富标志”物就应运而生了。
不同的历史时期,甚至在同一历史时期不同的地区,人们对“财富标志”物有不同的选择。例如,古代的蒙古人把牛羊作为“财富标志”物,而那时中原汉人早已把金、银、铜等贵金属作为“财富标志”物,并且给予了法定的地位,即作为流通的货币。可见在人类历史上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人们曾经把“财富标志”物和商品交换中的一般等价物(货币)等同合一。在经济活动中,统一“财富标志”物是经济发展中的一个必然趋势,这样一种趋势往往表现为货币的统一。问题是,一旦“财富标志”物在统一中成为商品交换的基本中介之后,则就意味着“财富标志”物失去了其特殊地位,意味着“财富标志”的湮灭消失。
中国历史上大量使用铜钱作为流通货币时,白银尽管也扮演了大额货币的角色,但是白银很大程度上还扮演了“财富标志”物的角色。这是因为“财富标志”物必须有财富的聚集、浓缩和存贮的功能。而在主要以铜钱作为流通货币的情况下,银元宝法定地可以随时兑现为铜钱,甚至可以直接流通,但是它主要扮演的角色仍然是“财富标志”物。到了清代中期盛世之后,随着中国进口了大量的白银,而且伴随财富累增和通货膨胀,白银终于更多地体现为“一般等价物”,而不是“财富标志”物,在黄金数量有限的情况下,能够维持白银作为重要“财富标志”物地位的只有靠商业信用了,于是诞生了银票。这和世界上很多国家发行纸币作为通货的情况一样,解决流通方便是一个目的,然而更重要的意义是维持住“财富标志”物的地位,以便通过黄金、白银等贵金属让财富有栖身之处。
上述历史演变过程让我们明白一个很重要的道理,表现为货币的财富会越来越多地以满足人们心理需求的非物质形态出现,它和客观的物质存在并非完全相关,于是抽象的财富只会是越累积越多。因此要有一种载体来把它聚集在一起,把它浓缩在一起;让它能稳固地栖身,又能随时变现为流通货币,而这种载体就是“财富标志”物。
到了今天,在广义虚拟经济的时代“财富标志”已经不一定要以物质来承载,甚至是一种经济活动的形式也可以成为“财富标志”。比如“国债”、“股票”等信用也可以成为“财富标志”品,而这正是世界金融史上,取消金本位后对全球经济发展产生最深刻影响的变化之一。尽管旧的“物本经济”的卫道士们,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落下,但这却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今天随着高科技的日新月异,人们创造的更具使用价值的贵重合金比比皆是,完全有可能使黄金扮演财富承载物的地位黯然失色。人们可能会寻找更贵重的天然材料来把黄金取而代之,比如氦Ⅲ等等,虽然这也许会出现在遥远的将来。但今天的“财富标志”正在非物质化则是不争的事实。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做出如下定义:“财富标志”是在心理上满足人们对一般财富(货币形态)进行聚集、浓缩、存贮和转化(还原为货币)的一种约定俗成的(或法定的)物质和非物质形态。按照这样的定义,我们不难发现,选择一种物质(比如黄金)或一种非物质形式(比如国债)作为“财富标志”物品时,并不取决于它们的使用价值,甚至不完全取决于它们的效用,而主要地取决于人心所向的虚拟价值。
虚拟价值正是如前所述的既非客观,又非主观这样一种反映人类生活对象化的价值形态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藤泰博士在《新财富论》一书中,引用量子理论,提出了价值具有“波粒二象性”这样一种价值的“第三态”观点。笔者很赞同这样的观点,并且认为虚拟价值正是其中体现为“波长”的价值。虚拟价值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非标志化虚拟价值,比如附着在时尚品(一款钻戒)上的虚拟价值,对于拥有者而言,与众不同的唯一性是受青睐的根本原因。所以这一类非标志化的虚拟价值是边际效用无时不在,人们拥有了一个款式的钻戒后,再拥有第二款相同的钻戒时,边际效用递减的规律就马上出现,所以说对于满足人们追求时尚心理需求的虚拟价值来说,由于它的唯一性,使边际效用无时不在。第二类是标志化的虚拟价值,比如银行家们用来压箱底的钻石,对于拥有者而言,能够聚集和存贮财富是他们之所以钟情于它的真正原因,也就是说拥有一款钻戒的人和拥有钻石的人是不一样的心理需求,前者是消费时尚,而后者则是消费“财富标志”。对于后者而言,不管是第一克拉钻石还是第二克拉钻石,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效用差异,而且多多益善,边际效用永不存在。
标志化虚拟价值永无边际,非标志化虚拟价值边际无时不在。这就是一般虚拟价值的本质真相。我们把它称之为虚拟价值的非边际化现象。虚拟价值的这种特质,决定了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作为“财富标志”物的黄金、白银等贵金属,也是时尚奢侈品的基本用材。可见,心理需求是财富标志的灵魂,而“财富标志”是个由来已久的古老事实,却只有在广义虚拟经济时代到来时才能作为一个崭新的经济概念应运而生。
二、财富标志:在泛化中湮没、再生和轮回
从虚拟价值的特质看,无论承载着虚拟价值的商品表现为时尚奢侈品,还是表现为财富标志,由于它满足的是人们无限的心理需求,因此有着无限的市场。特别是“财富标志”物品,为了满足人们对财富永无止境地追求,它所面对着的是一个无限容量的市场。
在同一时空内面对一个无限的市场,任何以自然物质作为载体的商品都面临稀缺的难题。(下转封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