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溥
长期以来,在分析与评价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时,往往把净出口(出口-进口)作为“三驾马车”之一,关注的焦点主要聚集在出口和贸易顺差上,“高出低进”也成为多年来对外贸易运行的主要特征。而进口对经济发展所发挥的作用还未能引起人们足够的关注,进口曾被视为经济增长和国内产业发展的减量或消极因素而长期受到抑制,其对经济的促进和带动作用也被人们遗忘或忽略。“奖出限入”延续至今,一直成为外贸管理的基本政策取向,未从根本上改变。
事实上,进口和出口是一国通过国际交换实现国民收益最大化的两个环节,二者缺一不可。进口是我国参与国际分工的重要方面,扩大进口有助于调剂余缺,弥补资源不足,引进先进技术设备,提高经济效率,与出口一样是促进国内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尤其在经济高速增长期,进口对推动经济发展的作用功不可没。
今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在保持出口和利用外资合理增长的同时,积极扩大进口,努力促进对外贸易平衡发展。这是党中央、国务院在深刻认识国际、国内发展形势后,高瞻远瞩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为促进对外贸易的长远发展,迫切需要转变外贸增长方式,优化进出口结构,促进贸易平衡。因此,需要重新认识进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作用。
一、进、出口共同推动了经济增长
考察对外贸易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和作用,不能只看净出口,既要看到出口对GDP增长的贡献,也要从供给层面分析进口作为初始投入的一部分(如进口石油、铁矿石、钢材、机电设备等)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初步测算。1978-2007年,我国进口贸易总额每增加1亿美元,GDP平均增加4.5亿美元;出口贸易总额每增加1亿美元,GDP平均增加3.8亿美元,可见进口比出口更能带动经济增长。再从进、出口之间的相关关系看,在过去近30年间,我国进口每增加1亿美元,就能使出口平均增加1.3亿美元,而出口每增加1亿美元,进口平均只增加0.9亿美元,表明对外贸易中,我国进口的增加可带动较多的出口。
因此,从我国30年出口导向型经济的成功经验,可看出对经济的带动作用不单纯是出口,而是出口与进口共同推动了中国经济的增长:一方面,出口带来了需求;另一方面,进口推动了技术引进与生产率的大幅度提高。
二、进口消费品提升了消费,促进了生产
多年来,不少人一直认为从国外进口消费品会造成对民族工业的冲击,影响国内就业,而30年改革开放的事实证明,消费品进口不仅提升了居民的消费水平和生活质量,而且大大促进了同类消费品的生产。通过相关数据的线性回归分析,在其他条件恒定时,消费品进口每提高1个百分点,会促使国内消费水平上升0.7个百分点。
近年来,我国进口的消费品大多是新产品或质量性能较高的产品。从国外引入适销产品, 在国内产生了示范效应和新的消费热点,带动和扩大了高收入群体的消费需求。如中高档消费品的汽车、移动电话、笔记本电脑、其他数码产品、高档音像制品、服饰、化妆品等,日用消费品中的食品、烟类及饮料等。通过进口这些消费品,使国内居民可选择的消费品种类增加,促进了国内产品质量和档次的提升,进而改变居民的消费选择和行为,对提高生活水平和消费质量产生了派生效应。
与此同时,消费的导向作用最终会传导到生产环节。我国进口的消费品由当初的单纯消费,演变成替代生产,并在较短的时间内成为同类产品的世界性生产基地。如我国的家电、电子、通讯、机电等都经历了这一奇迹般的跨越,用不到20年的时间实现了一些发达国家近百年发展才达到的目标。因此,扩大先进技术、设备和高档消费品的进口,快速提高了国内高新技术产业的技术含量和技术水平,加速推动了传统产业向高新技术产业转移,为经济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助推力。
近几年,国内商品市场逐渐转向全面开放,居民消费渐趋国际化,主要表现在对商品的品种、质量、价格和服务等方面的需求增加,消费档次提高。据海关统计,2007年我国食品及活动物进口额比上年增长15%,饮料及烟类增长34.7%。其中食用植物油增长97.9%,大豆增长53.2%;机电产品进口额增长16.7%,其中电器及电子产品进口额增长17.3%。一些高档商品进口量大增,小轿车进口量与上年相比,增幅达25.3%。进口商品的快速增长,表明居民消费已渐趋国际化,消费档次快速提升。
经济全球化必然带来消费全球化。随着我国对外开放不断扩大,“引进来”与“走出去”不断增加,一些发达国家的消费理念、消费方式和消费文化快速地传递到我国,对消费需求产生了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包括商品消费、服务消费、文化消费等。发达国家的节能消费、环保消费也对国内消费的影响力日益增大。这些都加快了国内消费与国外消费的融合,消费国际化已经成为扩大、提升国内消费的重要引擎和途径,由此蕴涵的消费潜力不可低估。
三、进口贸易对国内投资产生了正向拉动
进出口贸易主要通过出口“创汇-投资品进口-投资-工业化与产业结构升级-经济增长”这一过程,实现其促进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20 世纪80 年代中期, 我国从国外输入的彩电生产线达到几十多条。进入20 世纪90 年代以后, 电脑、手机等数字信息技术产品的大量进口, 掀起了新一轮技术引进和创新的高潮。目前我国的彩电、电脑、手机等已成为世界重要的生产基地之一。机械及运输设备进口额占我国历年工业制成品进口总额的50%以上,2007年机电产品占工业制成品的比重达52.2%。
数据显示,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与进口增长有着较密切的互为因果关系,投资增长最快的年份,往往伴随着进口的大幅度增长。通过有关数据分析,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进口投资品每增加1个百分点,会促使国内投资水平上升0.2个百分点。1953年至1980年期间,进口总额、生产资料进口和机械与运输设备进口增速每提高1个百分点,可以分别拉动国内投资增速提高0.84、0.82和0.46个百分点;1980年至2002年期间进口总额、生产资料进口和机械与运输设备进口增速每提高1个百分点,可以分别拉动国内投资增速提高0.86、0.25和0.15个百分点。
近五年我国投资总额与进口的相关数据也证明,两者均呈现同步发展,投资的大幅度增加往往伴随着进口的迅猛增长。通过进口投资品,一方面将资本转化为生产能力,为增强国际竞争力打下良好基础,对国内投资水平产生正向的作用。另一方面引进先进技术设备,可以提高国内生产效率和技术水平。
四、资源产品进口对经济起到巨大的作用
近几年我国经济高速增长,对能源、原材料等需求大幅增加,扩大进口已成为缓解资源紧缺瓶颈,满足国民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从国外的经济增长经验来看,一个国家由经济起飞到工业化完成需要经过相当长的高速增长时期。我国正处于经济快速发展阶段,决定了需要扩大相关产品的进口,在全球范围内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大量进口资源产品,对弥补国内资源不足和优化产业结构至关重要。
2007年我国矿产品进出口额达1620亿美元,比上年增长31.1%,是2002年的6.6倍,年均增长45.9%,占进口总额的比重由2002年的8.3%提高到2007年的16.9%。在矿产品中,原油进口量连年大幅增长,由2002年的9102万吨增加到2007年的14517万吨,年均增长59.5%。石油消费对进口的依赖程度不断提高,进口依存度已接近50%。我国经济在未来较长时期仍将保持较快增长, 对资源尤其是能源等仍将依赖进口,需要既节流又开源, 通过多种渠道扩大进口来弥补缺口,缓解国内资源约束。
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与进口增长互为因果关系
年份 | 固定资产投资额 | 进口总额 | 机械设备进口 | 一般贸易进口 增长率 | 增长率 增长率 增长率
2003 | 27.7 | 39.8 | 40.7 | 45.4 |
2004 | 26.6 | 36.0 | 31.1 | 32.1 |
2005 | 26.0 | 17.6 | 14.9 | 12.7 |
2006 | 24.0 | 19.9 | 22.9 | 19.1 |
2007 | 24.8 | 20.8 | 15.5 | 2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