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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艺术市场病态遭调整
古代书画价格稳升
2008年，受美国次贷危机、国际石油价格以及流动资本虎视眈眈等众多国际因素影响，加上国内南方雪灾、汶川地震、通胀压力以及股市动荡等内部现实环境，使得中国宏观经济能否继续保持高速增长面临着巨大挑战。由此，虽然今春艺术品拍卖结果早已尘埃落定，但此番经济形势将导致未来中国艺术品市场呈现何等状况，令人猜测，质疑和拐点之言论持续不断。
对于这个与股市、房市的投资地位越来越不分伯仲，而又因为专业化而显得边缘的投资市场，需要更专业的分析。因此，本报记者采访了相关藏家、艺术评论家、艺术经营者、拍卖业管理者以及金融业专家，从各自所关注和研究的艺术领域，对当下艺术市场现状以及未来艺术市场发展趋势进行详细而深入的解读。
⊙本版主持 杨 琳
【藏家分析】“古代书画是资本最不可能炒作的一片净土，它将持续稳定上扬；中国当代艺术板块却是目前资本逐利最为惨烈的一个领域，它必将进入一个大幅调整期，严重受挫之可能性极大。”
纵观今春艺术品拍卖结果，一直坚守古代书画收藏之路的收藏家颜明表示，古代书画是资本最不可能炒作的一片净土，虽然其门槛高，需要极强的专业水准去判断真伪，但古代书画所具有的稀缺性和不可再生性注定了它们的价值保障性。以今春最贵古代书画——恽寿平的《载鹤图》（3696万成交）为例，即使是它拍出3个亿的价格，也是没有争议的，因为不可能再找出同样一幅恽寿平的《载鹤图》来，这里它没有可比者。因此，颜明认为，古代书画在今年春拍中的表现说明，它已经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除某些拍品的真伪存在问题之外，其价格的表现最为真实。而且藏家体系最为稳定的，收藏风气也最为端正。
与之相反的是，中国当代艺术板块却是目前资本逐利最为惨烈的一个领域。他说，当前的拍卖数据不能准确说明当代艺术品市场发展的真实状态。在这些数据背后有着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在牵引着这些高价的产生，缔造着人为神话。毕竟随着中国艺术品拍卖业的迅速壮大，拍卖公司在面对同行数量在急速增长的同时，既要留住专业人才，又要保证拍品质量，还要在当下靠数字说话的惨烈竞争下获得一席之地，着实是困难重重、艰辛重重。因此，在种种猜测和质疑的面前，经营者、拍卖业者不得不故做镇静，将正常现象掩盖。艺术的繁荣与经济有着必然的联系，但由此而产生的种种不正当或黑暗行为，也无不与资本的介入和利益熏心紧密相扣。资本逐利似乎无可厚非，但对于每一轮接棒者来说却不得不多个心眼和判断。
【学者分析】“近现代书画存在着严重的地域倾向，一旦打破将出现新的面貌，因此买家们对该时期艺术尚待进一步认知；当代艺术则如同流行乐，具有强烈的平民性，与时代步调相一致，故其生命力是旺盛的，然而，目前中国的当代艺术由于种种原因处于病态发展之中，投资、投机者太多，现阶段的调整是必要的。”
上海书画出版社副主编汤哲明对近现代书画比较关心，他说，2005年下半年开始，中国近现代书画就开始进入调整期，这两年整体水平还是一般，但精品意识在该领域却不断加强，大名头的精品价位甚至不低于2005年，小名头的精品即使尺寸小，也能卖出高价。这说明现在的买家已经越来越专业化。不过，他指出近现代书画存在着严重的地域性倾向。例如京派艺术在北京卖得好，海派艺术在上海卖得好；齐白石、李可染受北方买家追捧，唐云、程十发、谢稚柳在南方更吃香，而浙江买家则热捧黄宾虹、陆俨少、潘天寿……尤其是建国以后，中国艺术的中心转移到了北京，因此北方艺术家一直都显强势，甚至水平相当的两地艺术家，价格也明显以北方为高。汤哲明表示，地域性导致了近现代艺术的价格反应准确性不够，这种现象，或许只有等到“近现代书画”变成“古代书画”之后才有可能改变，然而这需要漫长的过程。
谈及敏感的当代艺术，汤哲明认为该领域交易风气最值得质疑，买家投资心理太强。当代艺术的价值在于对传统思维定势的一种突破，或者说是换位思考，起于西方的发展已趋普遍，故大陆当代艺术在未来的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当代艺术如同音乐领域里的流行乐，具有强烈的平民性，与时代步调相一致，故其生命力是旺盛的。而当代艺术与传统艺术则应是一种并存的关系，而非相互取代的关系——流行乐虽然传唱广泛，但却无法取代交响乐，交响乐的受众群虽然精英化，但也不能低估流行乐。然而，目前中国的当代艺术由于种种原因处于病态发展之中：在中国新文化的内涵还未得到真正重建之际，所谓的艺术阴谋、经济阴谋可能也同样存在于该领域之中；而投资、投机的逐利心理则是导致目前当代艺术面临调整的重要因素。如今有钱阶层与文化阶层的不对等，造成了收藏风尚与艺术价值的背离。这是现实的社会问题，需要时间去改变。而也只有到收藏风气和观念发生了改变之时，市场对艺术的健康发展才能起到真正的推动作用。
【拍卖行解读】“当代艺术在中国的发展是一个从零到无限高的过程，因此目前的调整和价格回落是必然。这是一个需要长期观察的领域，拍卖从业者也还在接受过程中。”
西泠拍卖总经理陆镜清表示，古代书画的征集与近现代书画相比难度要大得多，而且要征集到精品就更难，这需要很好的信息源和眼力。这几年古代书画一直都表现出色，仅拿西泠来说，古代书画的成交率没有一次低于70%，稳固70%-90%之间。今年最明显的就是买家的精品意识非常强，专业水准也高。即使不是大师级作品，但只要是艺术家生平创作的精品，就能卖出高价。他说，古代书画的收藏者是立足于传统文化，基础很好，他们的趣味与民族文化是一致的，这个队伍是稳定且发展的，波动也不会很大，只要买家能买到真正的具有艺术价值的作品，价格能稳升不跌。
至于当代艺术，陆镜清表示这个领域主要以外来观念和西方艺术语言为主，比较微妙，基础还很薄弱。这几年，当代艺术经历的是一个从零到无限高的过程，价格下来是必然，市场表现回落也很正常。毕竟无论是经营者、拍卖业者还是买家都还在接受中，不过他也指出当代艺术好的作品一定会保持发展态势。作为一位拍卖业管理者，他表示他在当代艺术价值观的接受中，这是一个20——50年的市场，不是一个2——5年的市场，需要长远观察。尊重一点：艺术在于精神享受，而不是资本回报。
【画廊解读】“当代艺术的调整比我们预料的要快一点。虽然我们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但从艺术发展规律来讲，我们又必须寻求这样一个变化的过程。然而，艺术是需要资金运作的，单就中国而言，如果没有大的资金的注入，整个艺术市场的运作就很困难。”
上海华氏画廊创始人华雨舟对于此次春拍结果表示，当代艺术的调整是必然的，比我们预料的要快一点，因为受到全球经济的影响，对大家的信心还是有打击的。我们都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因为这样对整个艺术市场都会有影响。但从规律上来讲，我们又必须寻求这样一个变化的过程，毕竟仅两年时间，市场就把当代艺术品的价格放大了十几倍。这样一个情况的出现在一个不那么合理的环境下就会显得很唐突。对于藏家而言关键是心态问题，毕竟当代艺术是个新生事物。如果有能力去承担风险就可以了，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去对待，要控制住。华雨舟认为，中国的拍卖管理者们应该取得主动权，去培养一批终极藏家，就是纯粹作为爱好去收藏，而不是希望以艺术品价格的变化而变化财产的人。当代艺术需要有稳定的藏家体系和有序的推动。
不过，华雨舟指出，艺术的发展需要资金的运作，不能剥离艺术品在整个市场中的存在，目前全球文化的发展都是跟艺术品相关的。单就中国而言，如果没有大的资金的注入，整个艺术市场的发展就有可能萎缩，所以资金的来源，对于艺术市场来说等于新鲜血液的注入，它会使一个正常的运作更加合理化。但在资金进入之前，关键是树立正确的观点、科学的营利模式以及专家团队的选择。
【风投解读】“艺术品非普通商品，它需要的是情感和时间，因此，它不可能成为短期的投机对象。现在谈大量资金将流入艺术领域还为时尚早。”“艺术品成长率不可能再高，毕竟前期部分艺术的部分品种已经透支了太多发展空间。民生银行2年期18%这样的艺术投资回报收益的保证，显示既不懂艺术又不懂金融的不成熟、不专业的表现。”
有人说，现在中国股市和房市都不好，那么资金将会大量流入艺术界。对此，风险投资专家、海派艺术收藏家是志浩则持质疑态度。他说，目前属于银根紧缩时期，股市的低迷与房地产业的调控套住了投资者的大量资金，因此必然导致投资者要对自己手中的流动资金进行慎重管理。艺术品非普通商品，它需要的是情感和时间，因此，它不可能成为短期的投机对象。
天增地长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执行董事王恩强认为，艺术品绝对是近些年来处于生长期的产品，现在是它的调整期。但其成长率不可能再高，毕竟前期部分艺术的部分品种已经透支了太多发展空间。因此，他坚决反对像操作股票一样去操作艺术品，他说：“进行艺术品交易的人群是具有范畴性的，艺术只能个性化，不能规模化。”对于目前各大银行、私人机构、个人都在纷纷开设艺术基金之举动，他表示要慎重，不能一窝蜂为之。他认为，银行是金融体系中最为保守的操作者，他们面对的是公众，所以他们必定将风险降至最低，从而只能保障一种固定收益。因此，对于银行艺术基金是适合公开募集还是有限募集，这个问题他认为尚需思索。类似民生银行2年期18%这样的艺术投资回报收益的保证，本身就显示管理者既不懂艺术又不懂金融的不成熟、不专业的表现，对于产品的经济周期和生长周期没有专业研究。艺术品的流动性与其它商品不一样。所以，他在这里提出金融与艺术的联姻关键还是专业团队的建立和对社会分工问题的认知。只有建立科学的分工合作模式，金融与艺术的联姻才能长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