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股市问题是一个物质问题,不是信心和预期问题。物质的问题只能靠物质解决,这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也是常识。在这方面,笔者从不相信“股市不缺资金,只缺信心”;“有信心就会有资金”这样一些唯心的论断。笔者以为信心来源资金,来自实际供求状况。
对供求问题,笔者已陆续写了5、6篇,但总感到意犹未尽,因此想再啰嗦几句。笔者认为,要想彻底解决股市供求问题,关键在决策层能否从根本上认识到:对尚处青春发育期的沪深股市来说,他身上究竟能压多重的担子?在这方面,我们已通过大量的旁证、实证,证明了以下几点。
一、一个新兴市场在它早期阶段,其市价总值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的提高速度总是非常缓慢的。大体来说,年均提高1个百分点左右便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而且我们也通过沪深股市的实证表明,沪深股市相对合理的发展速度是股票市价总值占GDP总额的比例年均提高1.3个百分点。
按这样的速率,我们可得到两个数字。一个从1990年上海证交所成立算起,迄今18年,18×1.3=23.4。一个是从1986年有新中国第一个上柜交易的股票算起,迄今22年,22×1.3=28.6%。也就是说,股票市值占GDP总值的比例在23.4%-28.6%之间是比较合适的,这是一双相对还比较稚嫩的肩膀能够担当得起的担子。
而目前按沪深股市约16万亿的市价总值来算,即使仅有60%的股票进入市场流通,其流通中市值也将达到近10万亿,占今年GDP总额的比例超过40%,更不用说总市值了。这一点非常突出地显示出沪深股市供求状况之严峻程度。
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回顾所有发达股市的历史和现状,我们可以发现一条普遍性规律:一个国家和地区,其股票市价总值(不是流通市值)比较可靠而稳定地达到GDP总值的50%以上,需要同时具备几个条件。
一个是工业化时代过去。工业化时代也是高投资时代,社会对资金的需求量极大,整个社会都患有一种投资饥渴症,没有多少余钱可支撑股市的高市值。而且社会对股市的索取也远远大于给予。正如马克思说的:资本家剥削工人并不是他的心肠特别坏,而是经济规律使然。在过去十多年里,我们上市公司年年只看到融资,却看不到分红,这并不是我们的上市公司老总和实际控制人比西方的坏,而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必然产物。
一个是经济高增长阶段过去。经济增长率越高,股票市值赶超GDP的难度越大,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算术题。如一个股市的初始证券化率为20%,在GDP增长3%的情况下,其股票市值占GDP总额的比例提高1个百分点,只需增加8.15%的市值就可以了。如果GDP的增长率为10%,那么其股票市值占GDP总额的比例提高1个百分点,就需要增加15.5%的市值!
一个是社会进入富裕阶段,中产阶级成为社会主体,社会大众不仅有“过去的余钱”可投入股市,而且这种余钱还会源源不断地、大量地产生,如此,股票市值才会真正稳定地提高。
毫无疑问,上述3个条件我们都不具备。但去年,也就在全流通前夕,借助于跃进式地发展证券投资基金以及30%流通股的杠杆效应,沪深股票的总市值被炒到了34万亿元,超过当年GDP总值的160%,因此产生的后果也许要整整一代股民才能偿还。
如果我们认识到上述问题,我们就不会再认为股市稳定发展的基础依然良好,而是会真正认识到过去1年多里,股市的发展速度已经“过”了,已远远地超出了现阶段所能够承受的范围。就不会再纠缠在今年IPO究竟是比去年多还是比去年少,大小非减持到底在多大程度上给股市带来了压力这些技术问题上。市场需要增资减负,需要彻底休养生息,需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来消化2007这一轮大牛市以及从非全流通到全流通带来的这一份沉重的遗产。
实际上,目前沪深股市的供求状况要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在存量供给方面,两类大小非(包括新老划断后上市股票的限售股)解禁所带来的压力绵延不断。仅举2个例子:从8月20日到8月22日这3个交易日中,通过大宗交易系统减持的大小非为3.39亿元,而同一段时间内减持的新老划断后上市股票的限售股则达到8.33亿元,两者合并为11.72亿元。仅仅过了一个交易日,8月26日,西部矿业的小非又通过大宗交易平台,减持了3.63亿元限售股。
我们不知道减持后的资金是继续留在股市还是撤离了市场,但从下列数字中我们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去年底,沪深股市保证金约有1.4万亿元。到4月完成第三方托管后统计,变成了1.2万亿。根据银河证券研究,到7月初,这一数字又减少为9000亿元,整整减少了5000亿元。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目前,经过连续10个月的调整,沪深流通市值已降低到5.25万亿,占今年GDP总额的22%,处在合理位置上。而目前市场的存量保证金根据现金市值当量计,也基本上能保持大盘的平稳整理。该出手时就出手。是到了重新审视与调整股市发展战略的时候了!
(作者为上海智晟投资管理有限公司首席经济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