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
⊙杨德林
说是观察,莫如称之“体验”更为确切。一朝入市,终生股民,泥足深陷久矣,铸成人生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笔者于1992年入市,也算一介老股民了。年初以来,在已经大面积亏损的情况下,连续大幅度地加仓,一波又一波地玩起了“过山车”,快乐并痛着。
请别将“虚拟经济”当成“虚无经济”
中国股市大起大落,暴涨暴跌,永远执其两端而“牟其中”,原因当然挺复杂,但分析文章看多了,核心理念(支撑点)无非那么几条,如同七巧板,各人拼法不同而己。
投资总有“赌”的成分,尤其“入市”后,一分运气二分技术七分心态,“小赌怡情,大赌丧志”,乐趣尽在跌宕起伏中。
上了年纪的老股民们近期聚首,免不了长吁短叹,一句问候“你亏了多少”之后,便是大摇其头,“真让人看不懂……”,说的正是股市中有太多罔顾常识有违常理漠视常规搅乱常态的事情,且不时借金融制度创新之名。
投资涉及千百万人切身利益,其实很难(也不必)讲太多高深道理,皆逐利而来,也愿意承受波动和风险,只要市场大体秉持“三公”(公开、公正、公平)原则,最终又多少能赚些钱就行。凭什么“一赢二平七亏损”,你需要钱,我“借”给你(假市场之手),有的直接委托理财高手(如基金),通过资产配置,产生或大或小收益,将其中一部分回馈投资者,天经地义,岂能三五年乃至十几年无回报,最后竟连本金也稀释甚至掏空了?!
广大中小投资者面对着尾随跌跌不休的K线图而领受的喋喋不休的“风险教育”已心生反感久矣,认为其中有点“以其之昏昏,使人之昭昭”,猜测也许有人真的将股市当成“虚无经济”了,除了圈钱,不过是周而复始的筹码交换游戏场,与产业资本、实体经济几无干系,否则,绝不会有“喜跌不喜涨”或“管涨不管跌”的古怪心态;绝不会一反以往A股暴跌了25-30%后就强力救市转而坚守“治市重于救市”的愚顽立场;绝不会在指数跌破4000点时坚称是“慢牛”,跌破3000点时认为“统计指标不准确”;逼近2000点时仍申明“拿国家的钱(?)去解少数人(?!)的套,不可能的”。
目前包括股票在内的投资收益严重缩水,无疑会加剧这一负面互动效应,故CPI快速回落未必全是正面意义(顺便说一句,我国现有A股账户12085.87万个,B股账户673.26万个,连同其家人,实际股民约3.24亿,并非“少数人”,且基本集中在城市,大多属中产阶层,构成与“三农”相对应同样尖锐的国计民生问题)。所以,“发展才是硬道理”,总体上涨比跌好,尽管涨有涨的“风险”,但毕竟会给解决问题提供更大回旋空间;所以拯救股市就是拯救经济、拯救民生、拯救人心、拯救管理层信用,按照“先救命,后治病”顺序,理应救市在前,辅以治市,至少治与救并举,而眼下这种始乱终弃集体失语敷衍应景自相抵牾避实就虚等状况绝不该继续下去。
股市暴跌背后的大玄机
笔者天生喜好形象思维,先发散后聚焦,“辩证”得不亦乐乎,反之也就不太喜欢(甚至有些讨厌)冷冰冰干巴巴硬邦邦的数字,以为枯燥乏味,对“数字里面出干部”尤为不屑,但具体操盘之后,愈来愈觉得数字之难能可贵,代表的是真金白银,绝非“虚拟”,切莫等闲视之,数字本身往往就能说明太多问题,无须饶舌,事实胜于雄辩,大半讲的正是“用数据说话”。
以下,便是笔者认为值得高度关注的若干重要数据——
截至9月11日,沪深指数从6124点跌去4046点,最大跌幅66.3%,A股总市值13.43万亿元,较去年末缩水19.13万亿元;流通市值4.56万亿元,较去年末缩水4.43万亿元;该损失相当于13亿中国人去年创造的GDP中的80%打了水漂;
据相关媒体的最新调查显示,仅有23%的投资者目前空仓,11%投资者仓位在50%以下,20%的投资者重仓持股,而满仓的投资者占比多达45%,多数属于笔者之类“5.30”前后入市的新股民,在A股平均股价由20元的峰值降至8元的下跌过程中,仅有21%的投资者损失控制在50%以下,约48%投资者跑输大盘,亏损幅度大于70%,投资者资金卡上打1.5-2折比比皆是......
尽管上述数据仍属动态,可上可下,吉凶难卜,但它所揭示的一系列反比关系当为“铁案”:我国经济增速GDP每年10%左右稳居世界第一,A股融资总量、证券税收总量世界第一,上半年跌幅自然也是世界第一(“跳水”金牌),惟股民投资回报率世界倒数第一;还有更反比的,据和讯网披露,59家基金公司旗下364只基金今年上半年净亏损1.08万亿元,创历史最高亏损纪录,而基金的管理费、托管费和券商佣金三项费用额却创出历史新高,据统计,59家基金公司旗下的361只基金上半年共支付三项费用248.66亿元,约为去年同期的2倍,究其原因,主要是基金管理模式设计、制定和监管上一开始就存在巨大漏洞,造成基金分红愈少则基金管理人报酬反而愈高等一系列“怪胎”……
是是非非大小非
曾有人道破天机,中国股市没有长期投资价值,只能“搏差价”,而且赔多赚少,因其本质上是“负和游戏”,何以见得,仍用数据说话:
新兴A股拥有其他国家股市不曾见过的两大特色,转轨时期则愈演愈烈:
一是超常规扩容。2006年股改前总市值约2.3万亿元,2008年1月就骤增至34.47万亿元,两年扩容15倍。另有一比,美国股市扩容到800只股票,整整用了100年时间,平均每年8只;A股扩容到800只和1200只股票,分别只用了8年和10年,平均每年120只。其中,2007年A股IPO创历史记录,沪深两市共募集资金4771亿元,比美国总和还多130亿美金,荣膺全球第一。
二是巨量大小非,根据Wind统计数据,全流通才刚刚拉开帷幕,未来几年大小非解禁压力大得多,2009年和2010年合计解禁股的总市值分别为3.72万亿元和3.80万亿元,远高于2008年解禁股总市值的2.17万亿元,目前正经历的第一波解禁潮将延续到2010年1月,总量约4.97万亿,占总市值的34.03%,流通市值的100.8%,而第二波将从2009年底持续到2010年底,总量约3.28万亿,占总市值的22.44%,流通市值的66.49%。
最令人咋舌的是,首发限售股压力还远大于股改限售股。同样,由Wind数据显示,2009年,股改限售股解禁市值为17287亿元,而首发限售股解禁市值更高达20988亿元,比前者多出3701亿元;到2010年,股改限售股解禁市值锐减至4080亿元,而首发限售股解禁市值却突破30000亿元,高达36369亿元,是前者的8.9倍,它们都叫“大大非”,却同祖不同宗。
笔者亦百思不解,也只能与“中小散”们一起嗟叹:再好的市场也不堪如此重负呵!
有了这么明显的理由,还要千辛万苦地为A股暴跌寻找其他原因,可以说是戊子年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之一。
据有关专家考证,大小非们普遍具有四大“秉性”:一是数量巨大;二是成本低廉;三是不确定性;四是再生性。
这四大秉性完全打破了市场的供求平衡,并瓦解了市场的估值体系和价格体系,使市场不知道多少资金才能承接,也不知道如何取得供求平衡,无法从估值角度去把握投资策略,无法从价格变化中挖掘和发现价值,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便是一切麻烦的可怕之源。
谁都知道大小非是一道难解的题,但大小非难题并非“无解”,关键是要正视,正视其严重性及症结所在,政策才具针对性和有效性。很长一段时间中,股民们最不满意的,就是对大小非问题的“轻描淡写,敷衍塞责”。
笔者观察大小非,时有“不看还清楚,愈看愈糊涂”之慨,心底忽冒出一个带有几分促狭的绕口令:大小非是“剪不断,理还乱”,当初为了“剪断”,便“乱理”。在“剪不断”的情况下,很可能是“理还乱”,尤其考虑到“婆理”大多属于“河东狮吼”,论振聋发聩效应,“婆理”通常会压倒“公理”,所以还得“乱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