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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领新主导产业:中国能变可能为现实吗
    2008年12月02日      来源:上海证券报      作者:陈 平
      陈 平
      上证观察家

      如果4万亿大单有意把很多力量放在新能源这样的领域,未来不仅可以更好地解决发展瓶颈问题,还完全有可能让中国以后在这个领域成为全世界的引领者。如果投资方向主要还是保护现有产业,要让经济上一个台阶,要使中国人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比较困难。

      如果这次4万亿大单有意把很多力量放在比如新能源领域,未来不仅可以更好地解决目前的发展瓶颈问题,还完全有可能让中国以后在这个领域成为全世界的引领者和领导者。中国技术领军人物实际对世界前沿的方向,比如电动车、节水工程,都看得很清楚,但是要把这个变成新的主导产业,必须得有价格结构配套改革,使得采用新技术的企业和消费者能够比维持老技术的省钱,如果我们不改动现有保护高耗能、多费水的技术价格结构,即使有前瞻性的产业政策,这个新产业也无法发展起来。

      用消费来拉动经济,实际上是发达国家的说法,对发展中国家并不适用。中国发展那么快,是因为中国和其他国家不一样,中国投资率非常高。中国的企业竞争非常激烈,为了生存必须更新技术,因此中国经济发展主要的拉动力不是靠消费,主要是靠民间企业技术更新、改造投资,加上政府基础设施的建设,也包括文化方面的投资。比如送孩子上学,比如说投在医疗卫生上面的钱,是拉动消费还是投资?我认为如果改善国民体制,使中国国民更有竞争性,这是个长远的投资。

      有人主张每人发2000元或3000元现金,认为这至少可以确保这些钱用在老百姓身上。

      任何经济学家都明白,直接发钱的话,那是一个脉冲,不可能持续。西方国家愿意那样做,是因为可以拿到选票。我举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历史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但带来的是大灾难。两德统一时,当时西德总统为了获得东德的选票,承诺东德马克1:1兑换西德马克,而黑市上是6:1或者3:1,等于东德居民天上掉下一大笔钱。很多人以为东德老百姓拿钱一消费,不就刺激东德经济发展吗?马上西德也会被带动起来。但结果却是东德经济大萧条。为什么?东德人拿了这个钱以后,跟原来的社会主义国家的贸易完全中断了,东德货也不买了,就去买西德的进口货。而西德的企业本来是设备生产过剩,开工加了几天班就把东西全卖出去了,而东德企业就破产了,需求也就没有了,以致西德每年要向东德大规模财政补贴,前后大约贴补了十年,而且补贴数量占到东德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这拖慢了整个西欧经济的发展。

      从90年代日本停滞的10年历史来看,货币政策在对付金融危机时是非常无效率的。现在大家相信货币学派弗里德曼的说法,只要央行放松银根可以避免大萧条,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降息空间不到零,可以继续降,如果社会面临的真正危机是失业危机,真正面临的危机是需要结构调整的时候,大幅度降息只能延缓结构调整,而不能加速结构调整。

      现在全世界的经济已从工业经济过渡到信息经济和网络经济,但是整个经济结构,包括政治结构还停留在产业经济、工业经济上,而工业经济的特点是大的垄断企业控制着国际经济的命脉。网络时代,整个社会组织扁平化,小的、新的社会组织非常有竞争力,而整个西方社会结构却是阻止创新的。因此,传统货币政策或者财政政策效果都非常有限。所以,我极力主张中国年青一代经济学家要发展新的经济学,我把它叫做演化经济学,还要加上新的科学方法,叫做复杂经济学,用复杂经济学的方法才能理解网络时代和信息时代新的挑战。

      现在技术革命、发展的动力,其实创新的都是中小企业,创造就业的主要也是中小企业,因为大的企业能够雇佣的工人有限,但是中国有这么多有创造性的企业家,也有那么大的储蓄存款,但是中小企业发展非常艰难,融资渠道太窄。国有银行做大企业成本低,非常不愿意做中小企业,而且中小企业非常分散,国有银行对他们的了解也非常有限,如果拿固定资产去抵押,中小企业是没有办法得到贷款的。

      所以我们要有多种渠道,现在创业板还没有大力推开,而能进入创业板的,也是中小企业发展到相当阶段后的事,这就需要发展类似于西方天使基金、风险基金、私募股权投资这样的投资渠道。政府也可以采取孵化器的办法,对刚刚启动的中小企业提供一揽子包括低租金办公室、法律、会计等服务,政府可以对有产业升级前景的中小企业提供贴息,政府甚至还可以开办政策性银行,对农业和中小企业的贷款再保险,以降低银行风险。完全靠行政办法、指令说国有银行要给中小企业贷多少的办法有一点作用,但是从过去经验来看,效果不会很好。

      中小企业最基本的问题,我认为不能只看财务状况,光看财务状况,很难区分哪些中小企业是有成长空间,哪些应该及早地关停并转,应该主要看这个中小企业未来要占据什么样的市场,估计有多大的成长空间,有多大的现金流,是拿未来的现金流抵押融资。如果发现未来的市场基本上要被淘汰了,成长空间越来越小了,应该及早放弃,但是如果有成长空间,比如涉及节水、新能源这些东西,我觉得应该及早上。

      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当年的德国,后来的美国,能够上一个新台阶,必定是发现了一个新的主导产业,由此带动了整个经济结构的改变。我们现在的4万亿的投资方向主要还是保护现有产业,比如说基础设施、制造加工业、住房等等,如果不能解决中国经济发展的瓶颈问题,要让经济上一个台阶,要使中国人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我觉得比较困难。

      那么,中国面临的主要障碍是什么?主要是水和能源。中国北方缺水,华北已没有水了,这次强调加快南水北调工程,中国的科学家实际上有更好的建议,比如实行节水,比如海水西调,将渤海湾的海水调到内蒙,比如风力发电,北方不少地方还有很多煤,因为没有水开采不出来。如果能有这样的配套工程,中国就可以大大地缓解现在的人地紧张关系。房价为什么高?说白了就是土地少,沙漠化严重,中国的沙漠化占五分之一的土地。解决了水的问题,会带动一大批相关产业。

      下一代全世界的动力肯定是电动车或者混合动力车,如果中国配套发展电动车,市场规模如此之大,只要中国政府有远见,把工业标准、城市规划、价格结构配套起来改,中国电动车规模上去,平均成本就能降下来。我估计,一旦中国电动车占了主导产业,将来中国电动车的出口会取代现在市场的燃油汽油车,中国就能在21世纪主导产业里取得世界领军地位。(作者系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