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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治东的乐观是有理由的。他创办的东方汇富目前管理着6家基金，金额高达几十亿元。而阚治东在中国资本市场驰骋20年，无论是投资经验还是人脉关系，中国的VC、PE从业者中很少有人能出其右。
“春节前后我们可能会和几个股东商量一下，2009年到底该怎么办。”张志祥是上海一家小创投机构的GP，他和另一合伙人一起管理着近亿资金，2007和2008年投资的几个项目都没有退出，而账户上只剩下不到3000万元，已有股东要退出。
张志祥的困境代表了中国大多数中小VC、PE机构的处境。许多知名投资人预测，2009年中国VC、PE业洗牌已在所难免，但投资机会并不会少，2009年投资的一些项目，未来几年可能会成为在资本市场退出的经典案例，就像2000年拿到第二轮融资的百度和2004年拿到第二轮融资的分众传媒那样。
“在熊市能坚持下来的创投企业就有机会，不能死在黎明前的黑暗。”阚治东这样告诉记者。
⊙本报记者 朱国栋 张良
洗牌在所难免
中国目前这波VC、PE热始于2006、2007年，这两年对VC、PE的利好因素陆续兑现：股权分置改革解决了退出难障碍；创业板推出的预期；A股市场走牛、股指暴涨；分众传媒、百度、蒙牛、尚德电力等退出案例动辄赚几十倍的刺激等等。
2006年以来的创投热席卷大江南北，但以资金实力最为雄厚的长三角与珠三角为最。最近10年来，深圳一直是中国本土创投发展最为迅速的城市，到了2007年，已拥有300家创投机构，管理着600亿元的资金。
杭州、苏州和温州的创投热完全是最近几年的事，但发展速度超出了许多人的预计。有人认为，浙江的创投机构到底有多少，已无法确切统计了。
据统计，仅杭州的萧山区至少有20多个创投机构。诸暨店口镇，仅今年上半年就有6家创投公司成立，资金规模超过10亿。
浙江华睿算是浙江资格较老的VC、PE机构，旗下基金的LP们都是知名企业，包括海越股份、盾安控股、奥克斯集团、永利集团、胡庆余堂、文广投资、宁波方太、民生药业、祥生房产、立元集团、九鼎投资等。
杭州的公元大厦被业内称为“创投大厦”，这个楼里集中了几十家投资机构，有一定知名度的就包括浙商创投、浙大创投等。
温州也是创投机构云集。温州当地最大民企之一的正泰集团相继成立了蓝衫创投和云杉投资管理公司；神力集团携手温州飘蕾服饰成立了温州国瑞创投。 据不完全统计，温州资金在温州本地、杭州和上海三地开设的创投机构不下100家。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2007年开始的美国次贷危机迅速演变成世界金融危机，中国VC、PE业几个月内从波峰跌到低谷，许多进入VC、PE业不到两年的投资人，有的开始面临被淘汰的危险。
根据路透社消息，2008年的私募股权投资交易量降至5年低位，为私募产业有史以来最艰难的年份之一。而2009年的情形也不太可能有所改善。而据汤森路透数据显示，今年全球私募股权投资交易量降至1,887亿美元，较2007年大减72%。
中国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据杭州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透露，在杭州的几十家创投机构中，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企业在2008年下半年没有出手过，有的企业已名存实亡。
对于这种局面，阚治东认为很正常，“1999—2000年时，深圳的创投企业有100多家，但这批企业活到2005年的只有10多家，哪怕是活着的10多家企业，最差的时候也有过到二级市场买卖股票、打新股获取收益的经历。但活下来之后的企业日子就过得不错，深创投等一批企业就是这样过来的。”阚治东认为，在熊市能坚持下来的企业终将会有机会，不能死在黎明前的黑暗。哪怕按照悲观的说法——调整期长达3－4年，有一定实力的创投机构走过去也是没问题的。
退出仍是最大麻烦
对许多有一定实力的创投机构来说，只要LP资金链不断，即使募不到新基金，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这些机构担忧的不是找不到好项目，而是退出怎么办。
2008年9月后，无论是美国还是香港、中国内地，资本市场的融资功能已形同虚设，即使有IPO的案例，但融资额都很有限，估值也很低。
尽管中国A股跌幅严重，但许多外资VC、PE由于在海外市场迟迟无法退出，开始寻求在A股借壳重组上市。
2008年以前，绝大多数外资VC都不喜欢在A股上市，原因是在中国内地上市审批程序太复杂，中国投资者对一些新概念公司的估值也没有海外市场高。但2008年开始，越来越多外资VC开始把目光对准中国资本市场。
但对于通过借壳实现退出，在创投业内也争议颇多。对之持反对意见的主要是认为借壳费用较高，而且风险较大。“如果是IPO的话，只需要申请材料，费用就是中介费等；而在买壳的过程中，要选到合适的壳，然后出壳费，执行的过程也比较复杂而且风险较大，最麻烦的还是壳买过来后发现很不干净。”有业内人士如此指出。
“但现在IPO这么难，排队上市的企业就有几百家，只要能退出，费用稍微高些就不管了。”深圳一家本土创投机构的管理人表示，“ 资产重组相对容易成功一些，申请资料是递交给证监会并购重组委员会，这种资产重组会对股市有好的作用，因此没有发行新股那么难；而且现在的二级市场情况对借壳比较有利，首先是壳费会比牛市时便宜很多。”
据记者调查了解，业内至少已有好几家VC、PE机构希望通过借壳上市的方式退出，本土和外资机构都有。
但是，通过借壳上市终究不是退出的正途，VC、PE机构管理人最关心的还是资本市场什么时候能回暖，什么时候能恢复融资功能。
抗周期行业值得关注
随着世界金融危机愈演愈烈，许多行业开始出现调整，一些前几年VC很看好的行业，如新媒体、视频、太阳能等行业，在这轮金融危机中已不被VC、PE看好。一些反周期的行业，如教育、餐饮、医药等已成为机构关注的重点。
以教育为例，该行业成为2008年下半年VC、PE关注的重点。根据投中集团创投报告，一季度已披露教育投资案例有6起，金额6010万美元；二季度案例5起，金额4800万美元；三季度案例6起，金额为7389万美元。再加上10月份安博1.03亿的巨额融资，投资总额超过2.85亿美元，算上未披露投资金额的，肯定超过3亿美元。
前三季已披露的教育行业知名投资案例有：联想投资、红杉中国近2000万美元投资万学教育；凯鹏华盈1000万美元投资游戏学院；经纬创投1500万美元投资元培翻译，400万美元投资科锐咨询；瑞思英语获迪拜基金曲线投资3000万人民币。最令业界震撼的则是安博教育于上个月获得英联、艾威和麦格理第二轮1.03亿美元的联合投资。
鹏华盈合伙人钟晓林告诉记者，“公司比较看好节能、环保、新能源行业。因为这些行业将会在这轮经济危机中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因素。”
“受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一些高能耗、高污染、低价值和以出口为导向的企业会慢慢消亡，这将是中国产业升级的绝好机会，就像过去的日本和韩国一样。但同时也会有一些企业通过并购获得爬升的机会，提高自身的竞争力，创造自身的价值。”钟晓林认为，经济发展低潮期正是中国经济升级的好机会。
由于三聚氰胺事件的发生、汇源果汁被可口可乐公司溢价收购，许多VC把目光投向了农业。
12月23日，全球最大的私募基金KKR获批将向蒙牛现代牧业投资1亿美元，与KKR同时入股的还有香港私募基金鼎晖投资。与此同时，业界也频频传来内蒙古奶联社与风险投资接洽的消息。
从德青源等公司案例看来，能在这场三聚氰胺危机中全身而退、甚至是变危机为商机的，是那些已经考虑到“公司+农户”模式风险、并在产业链中覆盖比较全面的公司。既然喂饲料有可能出现三聚氰胺鸡蛋，买原料可能会出现“苏丹红”鸭蛋，那么，企业就一手包办、自建基地、自供饲料。
阚治东认同这些行业的投资机会，认为2009年的投资趋势可能还是沿着这个思路。但阚治东同时认为，4万亿刺激内需的利好消息也将造就一批成功企业。如接下去10年的铁路投资涉及资金数万亿，而现代化高速铁路除了钢铁、水泥外，还涉及许多行业，一些交通领域的高科技企业可能会借这次机会获得跨越式发展，我们瞄准的就是这些企业。
投资机会日渐凸现
尽管许多行业被创投机构看好，但从整体而言，2009年是不是投资的好机会呢？
有投资人认为，金融海啸还未结束，现在投资还是要谨慎。“金融海啸对很多行业的影响都很大。现在还很难说明年具体哪些行业可能会面临整合，因为由金融海啸所引起的潜在风险并没有完全被释放出来，对于个别行业的深层次影响还未完全显现。VC大都投早期的高科技项目，主要看的是项目的长期的发展前景。”蓝驰创投投资总监屈卫东如此表示。
但阚治东认为，2009年许多好的投资机会将浮出水面。“目前许多被投企业已比较理性，要价已降到了5倍PE。而且，随着市场不断走向理性，金融危机对企业的负面影响已充分暴露，那些头脑发热的企业和忽悠的企业多数已撑不住了，留下的多数是不错的企业。”阚治东强调，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投资的好机会。如果投资的项目退出周期超过3年以上，甚至不用太多考虑金融危机的因素。
阚治东还表示，VC、PE总的原则是熊市投资、牛市退出，如果热的时候跟着热，冷的时候跟着冷，那这种创投机构很难取得成功。“去年15倍PE的价格许多机构争着投，今年价格降到5倍PE了，又不敢投了。你说这种现象正常吗？”
事实上，早在10月，外资VC中做得极为成功的阎炎，就对记者强调，现在就是VC投资的最好时刻。阎炎还预言，等下一波牛市时，一些回报率极高的退出案例，很可能就是接下去两年市场很低迷时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