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宏观经济遭遇寒冬之时,两个反差强烈的消息触动人的神经:先是国家人力资源部叫停了最低工资上调,随后全国各地不断盛传公务员薪金再次大幅上涨。早几天,公务员工资上调的消息终于证实了。据报道,部分全国人大代表于16日分别视察了广东省和广州市的住房保障情况。广东省建设厅副厅长陈英松向代表汇报称:“省直机关科员的住房货币补贴标准为280元/月,副科为327元/月,正厅也只有747元/月,广大年轻干部职工每月领到的住房补贴不要说买房,就是租房也困难!”他还说,目前广东省干部职工的住房主要通过两方面来补贴,一方面是住房公积金,另一方面是住房货币补贴。广州市国土房管局局长谢晓丹汇报说,广州市住房货币补贴标准不能满足干部职工需要。他透露,广州将把公务员住房货币补贴标准提至月工资的18%。
反差就是这样的鲜明:全社会千呼万唤的文明社会通则出台是如此之难,比如关于公务员财产申报的阳光法,再比如,要求政府公开办公费、招待费、差旅费等财务账目等等,不是被“官员隐私”“不利稳定”之类的借口抵挡,就是被“财务信息敏感,难度大,没有先例”来忽悠。而掏纳税人腰包的事,却从不因为难度大就退却的。这不,从上述这则短消息还透出了一些其他信息。
一,广东公务员有专门的房贴,但还嫌这笔专款不足以满足买房、租房需要。可是,哪个行业的职工买房、租房可以奢望一笔工资之外的房贴?事实上,其他所有在岗职工都是每月由职工和单位共同上缴住房公积金,而许多私企职工和上亿农民工连公积金都没有。
二,这一笔公务员从280元至747元不等工资外房贴,相当于农村特困户从民政部门领取的一年补助;正厅级“也只有”的那747元相当于2007年城镇下岗职工人均生活费(360元/月)的两倍、大大高于大学里清洁工的全月工资(我所在大学清洁工月薪650元,没有任何“贴”,却每月从工资强制扣除60元综合保险换取个人医疗账户上每月十几元看病钱和失业险,实际领590元)。
三,最令人难以释然的还不在以上两点所反映的官员思维偏向,而在于提出该主意的理由和对该主意的采纳。
提高房贴的主意是广东省一位政协委员提出的。该委员的理由是,由于房价高企,年轻公务员压力越来越大,而无房将使“少数掌权的公务员铤而走险,以权谋私”,所以应按工资的18%按月增发公务员房贴。
提高房贴防腐之说很令人诧异,难道不如此就“腐”而有理了?难怪有议者指,这带有要挟意味。更值得注意的是,该委员身为反贪局检察官,却根本不触及越反越腐的根本原因是对公权力缺乏有效监督和制约,也不提所有法治国家行之有效的办法——公权力系统中人必须详细公布收入,接受公众的查询——却把这么一种罔顾社会公正、慷纳税人之慨的办法当反腐措施提出来。而我国公务员不仅名义工资高出全社会平均工资,其他职业必须从个人收入中支出的通讯、交通、吃喝、旅游等等花费也多由纳税人担了。该委员本身就是公务员,在政协提议向自己所属这个已占尽优势的特定群体继续倾斜,令人想起今年三月“两会”期间那场争论。当时一批人认为,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为自己所属阶层代言理所应当。还美其名曰:代表自己阶层博弈。照此逻辑:他们利用人大、政协平台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是合理的了?
四,众多提议中,偏偏这样的提议被迅速纳入议事日程,而且还增加一个荒谬程度不亚于提房贴反腐的理由——“避免公务员流失”。谁人不知,公务员乃当下中国第一热门职业,报考人之多,可以几秒钟就致使报考网站瘫痪,即便部分“流失”又怎样?
还有,既然部分全国人大代表视察广东省和广州市住房保障情况,为什么注意力就偏偏集中到公务员群体?农民工群体是中国改革的无名英雄,对广东的经济发展贡献尤其大,视察住房保障的全国人大代表是否去了解了他们的居住条件?他们中很多人常年住集体宿舍、甚至住工棚,无法享受正常家庭生活,这符合人道吗?
末了,还有一揽子疑问。再次动用纳税人的钱来贴公务员,究竟经过了哪些程序,充分听证过吗?征询过纳税人意见了吗?最终由谁拍板定案?纳税人已经为公务员支付了很多名目的“补贴”,这么一个特殊群体享有的各种补贴占工资比例究竟多高?该晾出来了。
(作者单位:西南民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