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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法院已下达裁决书，判定了公司的重整计划，由中银信投资公司与烟台市牟平区作为重组方或投资人，由第三人烟台赛尚庄典装饰装潢公司装入不少于3.3亿经营资产。烟台赛尚庄典是家怎样的公司？其3.3亿经营资产是什么？*ST九发破产重整何日水落石出？
⊙本报记者 高畅
1 数亿资金去向不明
自2007年4月21日*ST九发惊曝巨亏一年多来，这家公司上演了一幕幕让人瞠目结舌的情景剧。
九发是山东最早一批明星企业之一。1998年，当时上市尚为额度制，在山东许多负责此项工作的人不知晓的情况下，九发股份敲响了上市的锣声。因为是农业产业化企业，九发上市用的是农业部的额度。公司首资募集资金16640万元，2000年以配股的方式再融资24792万元。获取资金后，九发尝试多元化经营，除蔬菜种植加工、食用菌养殖加工外，还随当年的热潮投入大量资金于生物制药行业。但许多资金打了水漂，如其投资4900万元的长效重组人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项目，本拟两年内建成，募集时预计将年创收8000万元，至今未见任何效益。
如果仅仅是盲目扩张，那么通过收缩战略，九发股份可能还有救。在2007年4月21日之前，许多投资者还对九发股份寄予厚望，毕竟，公司是亚洲最大的食用菌生产、加工及出口企业。公司甚至在2006年11月份还表示，因赢得输美蘑菇罐头期限一年的反倾销诉讼，产品出口美国市场将极大增加。为此，拟通过非公开发行以扩大食用菌的加工生产。甚至，在2007年2月10日和14日，证券研究机构还发布研究报告进行推荐，称出口风险已消除，产品有望量价齐升。
然而，九发给予投资者的却是更大的失望。它隐瞒了数额巨大的应收账款、关联交易以及担保事项。
在监管部门将2006年作为清欠年，山东辖区基本清欠完毕之时，2007年4月21日，九发股份曝露巨亏以及大股东占款，其资金黑洞开始显现。九发股份公布的2006年年报称发现重大会计差错：在对与烟台市牟平区正大物贸中心的票据业务清理中，发现2004年漏记其他应收款1.8亿元、漏记短期借款1.4亿元、漏记应付票据4000万元、2005年漏记新增其他应收款 3.46亿元、漏记应付票据等科目4.09亿元、漏记银行存款减少1.87亿元等等；并因此计提大额减值准备而使其巨亏1亿多元。一时舆论哗然，有投资者问：“如果你家银行存款少了，你会不知道？”
2 清欠之后再曝占款
九发股份在公布2006年报的同时，也公布了大股东占款得到清欠的公告。这使得市场再度浮想联翩。从账面上看，九发股份2006年亏损1.16亿元，但毕竟其食用菌资产还是良好的。公司也表示将通过出让股权寻求解决途径。于是，市场盛传中粮将对其进行重组。也因此，九发股份巨亏消息公布后，股价不跌反涨，从当年5月8日以8.32元开盘，仅半个月的时间，便升至5月22日最高15.94元。炒股的人似乎很少去关心公司的实际状况，其股东权益虽有7亿多元，但其负债表上各项应收款就高达10亿多元。另外，还有欠各大银行8亿多的债务，大股东股权早已被轮候冻结多遍。之后，公司虽也公布与北京安捷联商讨重组事，但终因与债权人难以达成和解而作罢。
九发股份自曝大股东占款后便被立案稽查。后来查明，烟台牟平区正大物贸中心实际上受九发集团的控制。2005和2006年，九发股份向九发集团的关联公司签发银行承兑汇票等共计8亿元未入账，与正大物贸30亿元的关联交易未披露，为九发集团及其关联公司合计担保2.9亿元未披露。
2007年，在山东辖区的召开的相关上市公司高管会议上，九发股份的案例被一再提及，监管部门一再提醒：刑法修正案（六）从2006年6月底公布之日起生效，大股东占款行为将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但是，九发股份大股东九发集团依然我行我素，2007年，大股东及其关联方再曝占款高达7.88亿元。其中非经营性占用为8.02亿元，经营性占用为-1463.56 万元。以至于审计机构表示：因无法取得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以合理判断上述款项的可收回性。“无法表示意见”。
如今，在九发股份破产重整之前，其大股东九发集团已进入破产程序之中。虽然中国证监会已因其在2005年、2006年的虚假记载与重大遗漏给予公司与相关高管人员行政处罚与市场禁入，但对九发集团2007年的占款行为，以及近8亿元的资金去向，却一直没见下文。据知情人士透露，公司原董事长蒋绍庆已被监视居住。目前相关部门工作重点尚在公司重整上，待重整完成，应该会进行刑事侦查。
3 现任高管质疑季报
从2007年下半年九发股份寻求重组方希望渺茫之后，不仅其经营业绩大幅下降，其资产也开始大幅缩水。
2006年、2007年至2008年中期，其营业收入由6.09亿元减少至1.69亿元再跌至3200万，总资产由22.32亿元减少至20.97亿元再降于18.28亿元，股东权益由7.83亿元变成2.27亿元再变成-1.14亿元。
据了解，九发资产缩水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大量的计提。2006年提取坏账准备6627.5万元，加上期初余额，其坏账准备共计10118万元。2007 年提取坏账准备2.22亿元，提取存货跌价准备1381万元，较上年增加2.32 倍。提取在建工程的减值1640万元。
然而，资产缩水最多的则是在2008年第三季度。2008年9月16日，烟台市牟平区投资公司以九发资不抵债之由向烟台市中级法院申请对其破产重整，10月8日，公司公告进入重整程序，并指定公司清算组作为资产管理人。接着，公司于10月31日公布的三季报，资产开始大幅缩水。对比九发股份2008年半年报与三季报，其总资产由18.28亿元缩水至8.32亿元，股东权益由-1.14亿元缩水至-11.39亿元。仔细对比，可以发现变化最大的是应收账款与其他应收款，其中，应收账款由1.67亿元缩小至2556万元，其他应收款由7.45亿元缩水至8467万元。公司在三季报中表示，主要会计报表项目、财务指标大幅度变动的情况及原因，是计提了较大额度的坏账准备、跌价准备和减值准备。
不过，公司三季报却受到了在任高管的质疑。山东当地的财经报纸《经济导报》的记者在采访了公司财务总监袁睁与总经理宫云科后发表的“九发四高管率众举报公司管理人编制虚假财务报表”的报道称：公司三季报中载明本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保证本报告所载资料不存在任何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并对其内容的真实性、准确性和完整性承担个别及连带责任。而事实是宫云科等4高管对这份财务报表完全不知情。因此，这4名高管对此进行公开举报。4名高管在公开材料中称，2008年10月30日,九发股份管理人成员———牟平区副区长修先军、玉林店镇镇长车军光等人,在没有召开会议的情况下，操纵编造了一个《管理人会议决议公告》、编造了一份《第三季度财务报告》；于10月31日通过上海证券交易所对外公告。公告中的管理人会议实际上并没有召开。“修先军主持会议，公司4名高管人员列席会议，管理人成员实际出席8人”等都是虚假记载和误导性陈述。实际情况是，2008年10月30日下午4点左右，管理人车军光召集公司4名高管人员到他的办公室，让他们提供留守人员名单，这4名高管人员没有提供。管理人成员只有车军光、李先江、周振胜在场。没有任何人说这是开会研究第三季度财务报告。除车军光3人外，公司4名高管再没有见到其他管理人成员,也没有见到修先军在那里主持会议，更谈不上投票。在4名高管逗留车军光办公室期间，管理人成员顾文江进来了，他拿着一份财务报表让公司财务总监袁睁在上面签字。袁睁看了看说:“这份报表是谁编制的我不清楚,数据与公司账目不符，我不能签这个字。”
4 资产缩水或有玄机
在有关财经网站的“九发股份吧”内，众多投资者认为公司的一系列举动有可能是借破产重整之机转移资产逃脱债务。
记者在查看公司财务报表时，也发现许多疑问。其中，在2008年6月份发布的2007年年报中，其单项重大的应收账款，出现了许多外国公司的名字，包括意大利GARLIC公司1904万元，德国史戴德公司1438万元，意大利马克利乌公司1429.87万元、德国松特克公司701万元，德国胡培顿公司476万元，德国金秀珍396万元等等。并且，这些应收账款旋即就按预期可回收而非按账龄的方式，进行了大比例的计提。如意大利马克利乌公司与德国胡培顿公司的应收账款都是按100%计提的，另外一些计提比例在6.2%至50%不等。
而在公司2007年半年报中，其单项重大的应收账款项目内，并无记录。在公司分地区的营业收入中，同期，公司与欧盟国家并无业务往来。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则是公司一笔对恒丰银行5000万股的股权投资。公司2006年年报、2007年年报与2008年半年报都显示，公司以初始投资5000万元拥有恒丰银行5000万股股权。然而，在2008年三季报中，公司管理人却表示发现，这5000万股恒丰银行的股权已于2006年5月20日被转让给了烟台胜利投资有限公司。经管理人调查，该转让行为没有经过九发股份的内部决策程序，不符合《公司法》和《公司章程》的规定，并且也未做相应的信息披露。尤其是，恒丰银行章程中，九发股份仍为恒丰银行的股东之一，工商档案中也没有关于九发股份发起人股东身份变更的相关登记或章程修正案，该转让行为也没有经过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的批准。而管理人虽然已于2008 年10 月29 日向山东省烟台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请求法院确认九发股份与被告烟台胜利投资有限公司之间的股权转让行为无效。然而，在公司管理人召开债权人会议时，这部分最具价值的恒丰银行的股权，却以难以收回排除在可变现资产之外。
2008年11月4日，九发股份召开破产重整第一次债权人会议，其清偿率创纪录地低至3.08%，联系其近半年来资产的大幅缩水，不能不让人怀疑是否借破产之机转移资产。虽然公司第二次债权人会议将清偿比例提高至大约20%，然而，其中增设了让流通股股东让渡股票的安排。而这一影响中小股东权益的重整方案，直到召开出资人组会议之时，一直被作为机密，没有进行过公告。
2009年1月16日，九发股份原有资产（不包括恒丰银行股权）以2.9亿元价捆绑整体拍卖无人问津。而如果拍卖不成，债权人清偿比例将会低于预期。
5 置入资产扑朔迷离
2008 年9 月16 日，债权人烟台市牟平区投资公司以公司无法偿还两笔到期借款（本息共计121193375.20 元）且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存在破产清算的危险为由，向烟台市中级法院申请公司重整。由此拉开了*ST九发重整的序幕。最终，法院裁定了九发重整计划。
2008 年12 月31 日公司及管理人与中银信投资有限公司、烟台市牟平区投资公司签订《协议书》，确定中银信投资有限公司、烟台市牟平区投资公司为重组方或投资人。根据《重整计划》及《协议书》，山东九发食用菌股份有限公司出资人让渡的7500 万股山东九发食用菌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过户给中银信投资有限公司，中银信提供1.7亿元现金、2000 万股山东九发食用菌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过户给烟台市牟平区投资公司，牟平区投资公司提供3000万元现金。同时，第三人烟台赛尚庄典装饰装潢公司也同意装入不少于3.3亿经营资产以解决九发股份持续经营问题。
然而，牟平投资公司1.21亿元的到期借款是何时形成的，却让人捉摸不透。牟平区投资公司的这笔借款在2007年年报的其他应付款中列示，与其一同列示的，还有东方资产管理公司2亿多的债权。查看历史报表可以发现，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的债权是因公司对中国银行烟台支行的借款剥离而形成的。但公司对牟平区的这笔借款由何而来，公司在年报及历史公告中并没有写明。记者查看了公司2006年年报以及2007年半年报，在其他应付款中都没有这笔借款，所以，这笔款项应该是2007年下半年形成的。然而，再对比公司2007年的现金流量表，其中“取得借款收到的现金”却显示为零。这不禁让人疑窦丛生。
无论如何，*ST九发后续将装入什么样的资产是最让人关心的。
公司另一重组人中银信投资经营范围以处置不良资产、参与企业重组、兼并与收购、风险投资及咨询服务等为主业，资料显示：中银信投资注册于青岛市，注册资本72645万元，东方资产为第一大股东，其余股东为中信信托、成山集团公司、青岛吉上房地产公司、北京鸿成投资公司、万行实业投资公司。中银信共有3家控股子公司、2家参股子公司。而截至2007年底，中银信投资营业收入仅235万元，净利润151万元。同时，4.45亿元总资产中，长期股权投资和债权投资约3亿元，货币资金和短期投资接近1亿元，固定资产净值仅30万元。据知情人士透露，中银信投资参与重组，只是过渡，并非最终买家。而通过拍卖取得3183万股股权的春雨广告目前仅有1895万股股权过户，该公司很可能也只是过渡者。
据公司公告，烟台赛尚庄典装饰装潢公司将装入不少于3.3亿元经营性资产。那么，烟台赛尚庄典何许人也？
记者调查发现，该公司成立于2004年2月5日，注册资本2300万元，其股东为烟台恒隆置业有限公司出资1100万元（占47.83%）与自然人李军出资1200万元(占52.17%)。而烟台恒隆置业注册资本1200万元，大股东为烟台日樱花园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其出资630万元，占52.5%，其余股东为姜亚楠、于少峰、高艳萍、魏明深4名自然人。网上资料显示，烟台赛尚庄典为烟台日樱的子公司。其中，烟台赛尚庄典、恒隆置业、日樱花园房地产注册地址同为烟台二马路28号。烟台日樱花园房地产成立于1993年，注册资金6000万元，是拥有房地产开发三级资质的合资企业。该公司自成立以来，先后开发建设了海军医院康复中心、海军医院职工宿舍楼、塔山虎岩潭住宅小区、宝轴住宅小区等项工程；又承担了烟台市重点住宅建设项目“绿色家园”及“白石新城”的开发建设，累计完成建筑开发面积约65万平方米。2002年后公司先后成立了日樱物业有限公司、天强塑钢加工有限公司、赛尚庄典装饰装潢有限公司、天工园艺有限公司、青岛极地海洋世界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等。
如此复杂的产权关系，不知*ST九发重组何日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