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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融危机深化之时,“外储内用”一方面是在利用外储为世界经济复苏作贡献,同时也可以缓解外部世界贸易保护主义的势头。中国社科院金融所中国经济评价中心主任刘煜辉认为,要做到外储内用,其最大的障碍在于,政府没有建立资金的有效分配机制,资金到不了真正有潜质的企业手中。
⊙本报记者 周鹏峰
1 危机催生“外储内用”
上海证券报:当前“外储内用”被提出和热议的背景是什么?您认为,中国政府是否会继续购买美国国债?
刘煜辉:金融危机深化以来有一个倾向,就是“去全球化”。
现在各国都在计划刺激经济,各国政府花钱都希望真正转化为国内部门的收入,这就意味着政府转出去的钱会尽量在国内购买商品和服务,如果在境外购买,就等于政府刺激效用的外溢,这为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找到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所以现在美国、欧盟等发达国家国内贸易保护主义的倾向越来越严重,美国也通过了购买国货、雇佣美国人等类似的条款。
在这样的背景下,温总理提出外储内用,至少表明在世界贸易规则里,我们是有诚意的,中国要大量的进口,这既解决了国内的问题,同时也表明一个态度:我们中国也是在利用外储为世界经济复苏作贡献,同时也可以缓解外部世界贸易保护主义的势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政府会逐步减少购买美国国债的量。与其不断买美债拖住存量价格,保值增值,还不如通过一些间接的方式,包括积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对美元形成一定的制衡。
上海证券报:如何“内用”好外汇储备?可否利用部分外汇储备设立投资基金以更好的利用这些外汇资源?
刘煜辉:外储内用主要是利用外汇储备助推中国经济转型与产业结构调整。因为外储内用就是通过对外投资,或者购买境外商品和服务来改善中国经济发展的瓶颈,不可能通过建立所谓平准基金等方式来做,如果这样用就相当于增发货币。
最近国有企业纷纷出手,比如中铝收购力拓,还有跟俄罗斯签订了250亿美元保证3亿吨原油供给的合作等,这肯定是一个方向,因为中国经济受到两大约束,一是市场约束,一是资源约束,这两大约束应该得到缓解。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方向是,中国经济的转型包括很多层次,其中一个层次就是中国企业的转型,中国企业现在在全球产业价值链中处于产业的末端,所以中国企业未来转型的一个重要方向就是向产业价值链的两端延伸,向上要做原材料采购、研发的平台,向下要做物流、零售、品牌、商誉服务,提高增加值,这都是中国产业的短板,且很严重。外汇储备不应该仅仅是从外储的利用和保值增值来考虑,在从战略用处上应该更拔高一些。
2 建立有效的外储分配机制
上海证券报:目前外储内用面临怎样的障碍?
刘煜辉:目前外储内用面临的障碍就是政府没有建立资金的有效分配机制,这些资金到不了真正有潜质的企业手中。如果能把这些外汇资源真正交到那些高效、最具有创新力的企业手上,支持他们走出去,实施国际化战略,去做产业价值链延伸,中国方能实现扎实的产业转型,才能够创造出吸收大量就业的现代制造业和服务业。
但中国这么大的外汇资产,资产构成中90%都是官方的,民间只占10%,这和发达国家,比如日本完全不一样,日本70-80%都是私人部门、企业或居民所持有,可以自己做决策,只有20%左右即七、八千亿美元是官方储备。最近中铝195亿美元收购力拓的行动,是一个值得称道的积极方向,但我个人觉得如果是一些私人部门去做可能比中铝更有效率。
我国外储内用,目前来看最好就是把外汇真正分配到这些有竞争力的企业手中,让他们去并购,去整合产业链,这种方式可能比现在主权基金的方式更有效率。但在中国目前的体制下,这些钱惯性是往国有企业、国有部门走。
上海证券报:目前来看,有多大量的外汇储备可以内用?
刘煜辉:中国每年都会产生3、4千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是个相当大的数字。但以前已经买了美国国债等证券类资产的储备,大比例腾挪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中国持有美国国债6900亿,占境外投资者持有美国国债量的25%,这种结构已经不是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当一个最大的债权人对于美国政府信用的信心对于美元信用本位的信心都发生了动摇,其影响可想而知。
所以说,存量1.7万亿美元就是长期借给美国人使了,尽管现在美国利率降得很低,中国持有的这些美债肯定也产生了很多的盈余,但盈余也就是账面财富。所以对于存量,最好以一颗平常心去看,现在能腾挪出10%,也就是2000亿美元都很不错了。但新增的3、4千亿美元,就要考虑是继续在原有的资产结构上继续加码,还是像总理所说的,为我们的建设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