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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爱古玩杂项的唐超一直都有个习惯,无论工作多繁忙,每周末必定抽上个半天到沪上各古玩市场去转悠转悠。不久前的一个周六,天气虽冷,但却晴朗无风,按照日常习惯他又来到了某个古玩市场。
没多久,一只制作异常精美的铜灯让他停驻了脚步。朝摊主打了招呼后,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这只做工精致的银白色带车料玻璃灯罩的铜灯。他一边仔细端详一边暗暗审度:“嗯,民国货,份量也不轻,做工地道,一定是过去大户人家使用之物。”不过,让他心生疑惑的是,一般的油灯结构没有那么复杂,曾见过宋代省油灯的他,记得一般铜制油灯都是内外两层中间空的构造,而这只铜灯颇为特别。
正当他在暗自思度的时候,同他相约一起逛店的朋友来电话了。于是,他放下灯座,走出市场迎来了朋友,并再次回到了这只铜灯前。很凑巧,爱好古玩的朋友是沪上某大学历史系教授。他见唐超如此喜爱这只铜灯,也帮着研究起来。没过多久,他告诉唐超:“如果我的判断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只民国早期制作的鸦片灯。”
一直都对民国物和民国史保持浓厚兴趣的唐超心中窃喜,在他的收藏中倒真没有这么精美的鸦片器。昔日中国深受鸦片毒害的那段历史再度浮现在唐超的脑海里。从这个鸦片器物上,他再度看到了那段令人铭记在心的历史,同时也看到这件民国铜器深具特色的民族工艺。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开始向老板询问起价格来。
作为古玩市场上的老手,唐超知道在古玩市场淘货,掌握购物时的心态很重要,既不能喜盈于色,也不能咬紧低价不肯让步,其结果自然是与自己心仪的古董失之交臂。当时摊主看他很随意的样子,以为他只是好玩,所以,这只鸦片灯最后以开价打八折的价格成交。唐超满意而归。
回到家中,唐超把铜灯进行了仔细地擦拭,发现该灯不仅结构复杂,而且组合多样:由灯罩、灯座、灯座外套和灯座盖板4个部分组成;高度共计12厘米,其中灯座高6.8厘米,灯罩高5.2厘米(为车料玻璃),直径为8.2厘米(图1)。颇有中国传统文化意味的是雕刻于整个鸦片灯周身的各种花纹:首先是灯座盖板上的牡丹、蝴蝶花纹,显然其寓意为“富贵无敌”(图2);另外,灯座外圈则镂空雕有喜鹊、梅花和寿字,可见是传统寓意中的“喜上眉梢,幸福长寿”(图3)。毫无疑问,该鸦片灯的最初所有者非富则贵。
自从买下了那只鸦片灯后,寻找类似的器物就成了唐超近日来的目标。说来也巧,2月28日,地处城隍庙的另一家古玩城举办了一场新春古玩杂件竞买活动。应朋友的邀约,他也前去现场捧场。原本无心竞买的唐超却意外发现了一杆与之前鸦片铜灯质地颇为相似的鸦片枪。真是应了那句“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杆质地细腻的铜白银烟枪(图4),枪长42厘米,周身润滑,制作异常精致秀美,显然乃女用烟枪,烟杆两头凸起处还随形各雕刻有一个“寿”字。唐超一“眼”中的,由于那天参与竞买的人将目标都盯在了瓷器上,于是这样的铜器少有人竞买。又是一次良机,唐超仅竞举了3次便将该烟枪收入囊中。心愿遂成。
清道光初年,山西商人到天津销货,然后转贩鸦片回籍,烟毒随着商人的足迹在山西各地流播。于是晋商成为最早沉湎于鸦片云雾中的瘾君子群体之一。即便祁县那个将“不准吸毒”定入了六条家规的乔家,到了第五代时的乔映南、乔映霄等映字辈的弟兄们,最终也是一流的鎏金烟具和上好的鸦片成了他们打发时光的最好陪伴。而太谷曹家大院内那张豪华的吸烟榻和榻上那张从一株千年古树取材做成的楠木炕桌除了象征该家族的富贵外,也成为曹家后代儿孙吸食鸦片的承载体。昔日的富贵与吸食鸦片后的人性堕落和家族没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历来吸鸦片者有谁能真正“幸福长寿”,又有多少家族能在吸食鸦片后继续保持“富与贵”呢?
对于那段不能忘却的历史,唐超希望通过一些器物的留存来警示后人。(图片拍摄 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