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委员、国家统计局原局长李德水在“两会”期间透露,去年中国GDP总量为30.067万亿人民币,按照我国当年平均汇率6.948:1美元及中国人口数13.2465亿,去年人均GDP已达3266.8美元。以此数据,中国已达到了美国社会学家英格尔斯所指定的现代化指标。
中国的人均GDP,2003年为1000美元,而从1000美元到3000美元,按国际经验,一般需要10年至15年时间,如德国用了15年,日本用了11年,而中国仅用了5年时间。中国速度究竟意味着什么?
现在最具统计学意义上的一个流行分析手法,就是“中等收入陷阱”。按世界银行的定义,凡人均GDP从900美元到11000美元左右的,都叫中等收入国家。其中又分两个层次:从900美元到3500美元左右,这是低的中等收入国家;在3500美元到11000美元左右,是高的中等收入国家。因中等收入国家的区间跨度很大,它涵盖了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而低收入和高收入国家均为少数,世界呈现为一种橄榄结构。恰恰是在中等收入国家,表现出更多的问题与挑战,很多国家在中等国家的两个阶段里艰难前行,甚至徘徊、反复,始终挣扎在11000美元大关以下难以冲出。究其原因,是陷于各式各样的陷阱中。按照经济学家汤敏的说法,“中等收入陷阱”包括收入分配、城市化、资本账户开放、产业升级、社会服务滞后等多方面问题,如果解决不好就很难顺利跨入发达国家行列。“拉美化”与亚洲“四小龙”奇迹,则成为这种语境中最通常的比较研究案例。
汤敏概括的五大陷阱,在中国也存在。比如评价分配悬殊的基尼系数,再如城乡二元结构等问题,低收入农村人口为主的国情,使中国仍具有人均500美元左右国家的人口结构特征。城乡二元分裂还与户籍制度改革、人口老龄化、产业升级等问题交织在一起。
中国的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渐进式改革,现在逼近3500美元这一中等收入国家的中轴线,正如诺奖得主斯蒂格利茨所言,“中国‘过河’已过了一半”。这里是遍布各种陷阱的河中央深水区,向左还是向右,决定了能否顺利到达11000美元的高收入国家彼岸。而改革正在过大关,趟入深水区,方向性选择决定了中国的命运。
那么,当我们站在河中央,过去30年改革所形成的“放权让利”路径是否应延续?
答案是肯定的,笔者并且认为,过去30年的“过河”偏重于效率,剩下的“过河”应偏重于公平;过去的“过河”偏重于市场,剩下的“过河”应偏重于社会。
现在的中国,制度变革、要素投入、全球化以及人口红利所提供的长期增长动力都在衰减,只有继续“放权让利”,才能激活民间最深厚的潜力,才能重拾中国前进的动力。而“放权让利”,则需要不断消解行政力量对市场的侵蚀,避免国有垄断势力的过度膨胀,避免官商勾结加重。笔者想补充的是,腐败还是一个重要的“中等收入陷阱”,因而反腐败已成为每年全国“两会”的“第一焦点”。
在当前全球经济危机下,“放权让利”就更多地放权、更多地让利,启动国内的消费需求,这也符合“人均GDP越高、居民消费率越高”的规律。外贸依存度极高的日本10余年持续低迷,此轮经济危机的打击犹如雪上加霜,这启发我们,中国更应立足内需。过去数年,中国凭借庞大的低价劳动力,成为世界供给方;那么,中国能否凭借庞大的人口规模成为一个最具空间的消费市场呢?果若如此,则是中国百姓之幸,亦是世界经济之幸。
(作者系独立撰稿人,著有《公司政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