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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贤
央行有关高层近期在一次论坛上透露，央行正在会同有关部门研究进一步扩大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在风险可控前提下，包括扩大试点城市、境外地域范围，以及增加试点企业数量。
2008年7月开启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被普遍认为是人民币国际化征程跨出的坚实一步，原以为不断经受人民币升值之累的企业会争相采用人民币结算，但从试点情况看，到去年年底，结算规模非常小，根本不成比例，接受人民币结算的外方企业很少。那么，人民币结算业务到底堵在了哪里？仅仅是结算试点少的缘故吗？呼声日高的人民币国际化，到底卡在了哪里？
不可否认，我们先前对跨境人民币结算试点可能带来的对外贸、外汇管理、金融、税收政策的影响研判不足，为使试点更顺畅，还需要有更多更细的规划和安排。比如，开展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后，如何应对并监测人民币境外债权债务问题和境外的人民币市场？人民币和外汇资金跨境流动在增加，那如何有效监管资金进出？再进一步，实施人民币国际结算，涉及出口退税、反洗钱、国际收支统计、国内外清算安排、货币互换等诸多方面，对现有外汇管理政策提出了重大挑战:人民币国际结算过程涉及跨境资金流动，外汇管理局需要不需要对人民币跨境收支实施管理，以及如何管理等等。跨境人民币结算试点还深深影响国际收支统计监测的全面性和资本项目管理的有效性。如出口货物使用人民币计价结算，境外进口商就会产生人民币融资需求；进口货物使用人民币支付，境外出口商就对持有的人民币会产生储备需求和投资需求。这些问题都有待解决，否则，不仅影响结算业务，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民币国际化的航程，甚至可能对我国国际收支平衡和汇率稳定构成风险。
九万里风鹏正举。当前，人民币国际化已不再是简单地考虑人民币是否要自由兑换以及人民币汇率是升还是贬的问题，而要以一个更新、更高、更远的目标来考虑步骤。对此，笔者提出如下建议：
首先，要加快推进人民币离岸市场建设。人民币结算有利于本国贸易商，但也要给别国贸易商回购货币的机会。通过构建人民币离岸市场，以便形成一个既让人民币能“走出去”，也能“流进来”的“交易圈”，让国外的贸易商、投资者、居民持有的人民币能回到境内市场，有序参与国内金融资产和投资业务，让境外的人民币真正能够“转起来”。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人民币资本市场，人民币就只能作为结算工具，交易对方拿到人民币之后，除了赶快将其花出去，没有别的持有方式。这至多只是让人民币发展成一种媒介，一种流通手段，而不是价值储备手段，这也必然会降低交易双方交易人民币的积极性。当然，央行、外汇管理局必须管理监测境外人民币市场，否则资金容易大进大出，对整个金融体系的稳定性造成很大冲击。眼下，上海正在建设金融中心，大平台有了，具体步骤如何跟上就成了关键。在人民币离岸市场的选址中，上海是当仁不让的最佳选择。
其次，针对当前人民币计价结算试点中的问题，要及时配套或完善相关的操作办法。出口退税方面，有关部门应密切关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的运转情况,不断完善出口退税政策和管理办法。人民币国际结算账户管理方面，为确保人民币跨境收支专门用于境外贸易项目结算，应明确规定境外交易方的人民币账户设置在中资银行海外分支机构，待条件成熟，也应向具有良好资质的外资银行开放。国际收支统计申报方面，既然人民币开始逐步履行国际结算功能，自然应纳入国际收支统计范畴，外汇管理部门也应在现有国际收支统计申报框架内，增加人民币交易币种。
再次，为改善人民币国际结算环境，需要出台人民币境外债权债务管理条例。对于因国际结算而产生的人民币海外债权，我国必须承诺可以随时自由兑换。在企业层面上，允许其海外人民币债权可通过进口支付、人民币委托理财、投资国内人民币金融市场等指定渠道进入我国。在银行层面上，允许银行以吸收的海外人民币存款办理当地企业与我国之间的贸易信贷融资业务。
最后，从维护国际收支平衡角度出发，还应构建人民币跨境收支监测管理制度。建立人民币跨境收付信息管理系统，实现资金与货物流的匹配核对，统计、分析、监测跨境收付情况。外管局要将长期以来以外汇收支为主要内容的管理框架转变为以跨境资金流动的框架，将人民币跨境流动以及境外资产负债纳入监测体系。央行要增强对本外币市场联动的分析、预警、预测以及快速反应能力。根据海外人民币的规模变动分析研究调控的渠道和效率，适时调整货币政策调控目标，以进一步缩短央行在货币政策操作上通常可能存在的决策时滞和行动时滞。
需要指出的是，资本项目下的可兑换是一把双刃剑，人民币国际化应在政府和市场双管齐下的形势下一步步谨慎地开放。不能为了人民币国际化而人为地加快资本项目、资本市场开放的速度，那是非常危险的。日本当年就因为把日元国际化作为首要目标，国内的一切都是为日元国际化服务，以至丧失了政策的最主要目标。这个教训，我们得牢牢记取。 （作者系国家外汇管理局山西省分局高级经济师、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