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贝尔斯登废墟之上

  （上接封一）最近，《非理性繁荣》的作者罗伯特·席勒推出了新书《动物精神》，中文版已经上架。席勒鲜明地提出，理性市场假设乃至有效市场理论其实证据并不充分，贪婪、恐惧、攀比等“动物精神”在高级的金融市场中发挥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巨大作用。事实上，从金融危机以来，西方经济和金融学界已经掀起了对主流经济学进行深入反思的巨大思潮。现代金融和经济危机的一次次发生，也反复说明了对市场有效的寄望，不过是一厢情愿。对于正在发展壮大中的中国金融业而言，必须既要强调和充分发挥市场的巨大作用，尊重市场普遍规律，也要密切关注市场的失灵和癫狂，做到前覆后鉴。

  关于“大银行就像核电站”，就如《贝》文所说，大银行乃至大的金融机构，“提供着有价值的服务，比如把资本从储户输送到企业家手中。偶尔，它们也会崩盘，对其他经济领域造成破坏，并迫使政府拿出巨额纳税人资金来收拾残局。”金融机构执业过程中的外部性，甚至今日方为世界上最发达国家当局所认识，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而奥巴马政府业已提议的金融机构庇古税，或可算是亡羊补牢。金融庇古税的征收，对于我国金融业的发展同样具有重要意义，其意义不仅在于我国经济迅猛发展对大银行过度依赖的客观现实，以及由此引发的对于扩大直接融资比重的长久呼吁，也在于对金融业发展过程中，高度重视其对宏观经济的负外部性——我国的金融业发展，不容有任何闪失。

  关于“统计模型就好像是比基尼泳衣”，《贝》文对这一比喻的解释是，“露出来的部分令人想入非非，但藏起来的部分才是关键。”在贝尔斯登成为废墟之后，西方经济和金融学家发表了“达勒姆报告”，对金融业统计分析研究工作现状进行了深入反思和谴责。概括起来，报告认为，人们过度依赖既有的数学模型，分析工具过时、简陋，统计分析工作没有充分理解衍生品的风险，也没有随创新品的脚步涵盖多个市场。沃顿商学院的理查德·赫林说，虽然许多经济学家的确注意到了房地产泡沫，但他们并没能充分理解回购市场风险的加剧。在回购市场由抵押贷款或其他资产支持的证券被用作贷款的抵押品，这种担保让人觉得贷款是安全的，但结果这些证券要比借款人和贷款人想像得更危险。由此可见，我国金融业要保持良性发展，必须高度重视统计分析工作，并建立跨市场的分析研判机制；对于混业经营、市场创新等问题，必须要求满足统计充分覆盖、监管充分覆盖的前提。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贝》文所述一系列观点，还值得深入挖掘。在记者看来，对于我国这样的后发金融市场和转轨经济体，其间一些观点，还有必要增加对阶段性需求和供应的评估。总体来说，我国金融改革和发展工作，有必要坚持以下几个原则：一是必须以实体经济需求为导向，以每一经济发展阶段的需求出发，建立与之适应的金融市场体系和结构；二是创新活动必须既有利于金融市场自身功能的发挥，也有利于服务国民经济；三是创新必须始终保持在市场理解、统计覆盖、监管有效的范围之内；四是必须既有利于市场一般规律的落实，也适应转轨经济的特点；五是必须统筹考虑相关市场，如货币市场、资本市场、房地产市场的相互作用机制，以及国内、国际经济、金融环境；六是做好事前的风险防范和预案。

  “昔尝游乎废墟坏址，问故老而求其衰替之由。”站在贝尔斯登废墟之上，明辨金融业衰替之由，正当其时，正当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