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夫

  最近这段时间，有关人民币汇率问题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特别是受外部因素影响，人民币汇率似乎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扩大升值幅度，一条是扩大波动区间。扩大升值幅度，似乎是施压者们孜孜以求的诉求；而扩大波动区间，似乎是中方可以选择的方案。好像人民币汇率是矛盾的焦点。

  其实不然。汇率问题只是表象，是手段。而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不在人民币的价格多少，而在这种价格后面所反映的经济现状和未来趋势。如果结合当前中国经济的现状，特别是外贸情况、企业情况、就业情况，以及物价情况，尤其是房价情况，再参照日本等一些先前吃过苦头的国家经历，你就会骇然发现，人民币不是要升值，而是要贬值，甚至要有一定幅度的贬值。

  此话怎讲？为什么外部世界，特别是少数发达经济体，要对人民币施加压力呢？这种施压结果又将怎样？并给中国经济制造多少障碍？埋下多少隐患？增加多少结构调整的难度？进而对中国社会下一步发展带来多少麻烦？有必要综合起来加以分析。

  首先看汇率问题。这里限于篇幅，不作展开，直接谈人民币汇率两条出路可能引发的后果。

  第一条出路，人民币大幅升值的后果。在谈后果之前，先要看一看当前中国经济的状况。当前的状况是，老百姓的收入要大幅度提高，企业的环保标准要大幅度提高，物价长期上涨的压力在持续加大，房价持续飙升，投资市场处在焦虑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企业的经营成本在上升，老百姓的生活成本也在上升，因此，人民币的实际购买力事实上是在下降的。

  此时，人民币汇率如果背离其价值大幅度上升，那会有怎样的结果呢？且不说对进出口的影响、对企业的影响，仅从社会资金与财富的可能流向看，就会有少数有实力的投机者通过对人民币升值的投机，掠夺更多财富，并假借海外投资把这些财富转移到海外，造成大量资金流向那些其货币出现短暂策略性贬值的发达经济体。而大部分工薪阶层则由于本币升值，企业竞争力衰退，而面临严重的失业威胁，进而使整个经济社会出现大麻烦。

  第二条出路，人民币扩大波动区间的后果。在谈这个后果之前，也有必要先看一看当前全球金融市场的格局以及人民币的处境。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全球金融市场虽有很大变化，但仔细看这两年，肇事者的金融影响力并没有减弱，而是在增加。以美元为例，美元走势虽然看起来很疲弱，但这却是对美国有利的走势，而欧元等货币并没有抢到金融市场的主导权，相反却因为其欧元区成员国问题，反而被世人不看好。

  而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虽然在反危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人民币的稳定也给世界以信心，但人民币国际化的呼声，显然对美元的霸主地位会有挑战。现在，人民币如果成为波动幅度很大的货币，不仅会增加双边和多边经济往来的问题，同时也会给当前正在进行的货币互换和人民币的跨境结算造成困扰，阻碍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因此，这种做法对人民币的未来是有战略威胁的。

  从以上分析来看，这两条路，一个将危及中国的经济运行，一个将遏制人民币的未来发展，其作用点虽有不同，但结果一样。更有甚者，如果结合自2005年7月人民币汇率改革以来中国房价的飙升情况，再对照日本在本币升值后的房地产市场情况，你会发现，问题可能比人们预料的更棘手。

  这就是其次要谈的汇率与房价的微妙关系问题。

  汇率与房价看起来分属于不同领域，没什么关系，但事实上关系十分微妙。其中有什么道理，现在很难从理论上讲清楚。还是先来看事实。自2005年汇改以来，中国的房价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狂飙。有些地方的房价不是涨一倍，而是几倍，甚至十倍。汇改才5年，房价就涨得不成样子。

  比照1985年广场协议以后日本本币升值的情况与日本房价飙升的情况，你会惊讶地发现，无论是在时间长度上，还是在上涨幅度上，现在中国的房价似乎正在重蹈日本的覆辙。只是当时日本的国民拥有的财富比中国目前国民普遍拥有的财富要高出许多。所以，中国现在面临的问题，比日本当年更严重。

  一则因为房地产已经成为瓜分社会财富的筹码；二则因为高房价正在迅速提高一个地区的生产和生活成本，迅速弱化一个地区的竞争力；三则因为大批买房人高贷款买房，使整个社会迅速从储蓄型蜕变为负债型，抗风险能力迅速降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汇率再有闪失，企业出现经营困难，就业压力加大。其后果将会怎样？

  由此观察，汇率问题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在汇率问题下面掩埋的隐形经济地雷是十分难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