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锋 ○主持 于勇

  匠成舆者，忧人不贵；作箭者，恐人不伤。彼岂有爱憎哉？实技业驱之然耳。

  上面这段话出自唐代学者赵蕤编写的纵横学著作《长短经》，翻成白话的意思就是，制作车子的人，唯恐别人不富贵，没人买他的车；制作弓箭的人，唯恐弓箭不伤人，没人买他的箭。他们这样做，难道是对别人有意心存爱憎吗？不是的，这是技术、职业促使他们这样做的。

  前段时间，新股海普瑞报出了A股市场有史以来的最高发行价148元，于是，参与询价并成功申购到该股的机构受到了大量的质疑，被认为是拿着老百姓的钱在疯狂博弈。说实话，一些机构确实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人人喊打的老鼠仓，就是属于道德层面甚至是法律层面的，但就高价打新股来说，更多的恐怕是职业和现有规则使然，还上升不到道德的层面上来。

  从历史数据看，新股申购大部分还是盈利的。以今年以来的数据为例，上证综指目前的跌幅为20%，而同期上市的新股有146只，其中，跌破发行价的44只，占比30%，与发行价相比跌幅超过20%的共2只，最大的华泰证券跌幅为24%，饱受诟病的海普瑞目前相比发行价下跌了7%左右。与一些散户小资金申购新股不同，许多机构申购新股往往是资产配置的一种方式，在具体是否申购某只新股的问题上，不同的机构都会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但整体而言，机构申购新股面对的是一个概率问题，只要新股不出现大面积破发，而申购新股的整体收益率能高于同期的资金无风险收益率，就很难说机构积极地参与新股申购有什么问题，至少在道德层面上是这样。

  5月6日海普瑞上市，收盘涨幅为18%，参与网上申购的投资者如果在上市当天卖出，还是能实现一定收益的，哪怕留到现在，亏损幅度也并没有太过超出同期大盘的跌幅。当然，网下申购的机构最终是盈利还是亏损，要取决于三个月之后大盘的整体状况和海普瑞的市场表现，但这涉及的更多是市场判断的能力问题。

  既然从整体概率看，机构申购新股是有利可图的，而在现有的游戏规则下，只有相对高价才能保证申购成功率，那机构自然有冲动去报出较高的价格，这是一个自然的市场行为。这种行为在客观上推高了新股的发行价，在一定程度上埋下了上市后价格调整的隐忧，但很难把责任简单地归咎于某些特定的机构。

  在资本市场上，确实存在着道德问题甚至法律问题，比如老鼠仓，比如内幕交易，但更多的问题其实是市场问题，只不过由于许多市场问题往往与大众的感情相左，所以很多时候会被赋予道德的评判，比如高位做空往往被看作是不道德的，比如当年索罗斯狙击英镑也被许多人认为是邪恶的。但道德的评判并不能解决市场的问题，所以许多做空者收益颇丰，而索罗斯现在也活得很好。其实，市场经济的特点就是市场有自动的调节功能，资源配置不合理的现象很难长期存在，就拿新股高价发行来说，随着最近股市的降温和新股破发的频频出现，机构和大众的打新热情已有所降低，发行市盈率也随之走低。

  当然，针对IPO高价发行这个现象，在制度安排上也并非没有改进的空间。按照现有的询价机制，机构的报价只要高于最终询出的价格，就能按照最终询价获得配售，这也意味着高价申购的机构并不需要为自己的高报价付出额外的成本，他的高报价成本是由所有的获配机构共同承担的。就这个问题，管理层不妨考虑学习一下上海车牌拍卖的方法，即确定一个最低售价，报价在这个价格之上的机构都能获得配售，但他们实际获配的价格是按照自己的报价来确定的，高报价的机构尽管也能获得配售，但要比相对低价的机构付出更多的成本，这样，成本的不同也许会对机构的高报价冲动产生反向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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