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实

  世事无常，市场却永远是对的。

  一个月前，大多数人还在因为主权债务危机的波澜起伏、全球经济的二次探底而忧心忡忡，但不知不觉间，全球股市竟在一片看空的目光下走出了绝地反击曲线。截至8月19日，美国的道琼斯指数、标准普尔指数、纳斯达克指数当季上涨了6.56%、6.16%和5.05%；欧洲富时100指数、法国CAC指数和德国DAX指数当季上涨了7.85%、5.96%和3.7%；香港恒生指数、巴西圣保罗证交所指数和澳证200指数当季也上涨了4.59%、11%和3.76%。而就在8月19日下午，上证指数也重新触碰2700点。

  这个年代充满了无尽的变数。就像《华尔街日报》近几天的热门系列文章“全世界最伟大的投资者”所描述的，“根据谢弗投资研究所数据，道琼斯工业指数今年预计将有90天波动幅度达到100点或以上──是经济危机前任何3年达到此波幅天数的两倍多”。 对于“全世界最伟大的投资者”所聚焦4位顶尖市场弄潮儿苏珊·伯恩（Susan Byrne）、赛拉·泽豪森（Thyra Zerhusen）、戴维·希罗（David Herro）和巴菲特而言，这个动荡年代依旧是充满机遇。

  有趣的是，他们4位把握机遇的方式并不相同，伯恩偏爱大型综合企业，泽豪森偏爱小型科技和工业企业，希罗热衷买入欧洲股票，而巴菲特则一如既往地分散投资。但在笔者看来，这4个顶尖投资人拥有一项极其相似的特质或本能：把握经济的逻辑。这种特质或本能，总能让他们轻松完成“在别人贪婪时恐惧，在别人恐惧时贪婪”的睿智之举。归根究底，趋势走向最终是由一笔笔活生生的市场交易堆积而成，每笔交易背后，实际上都蕴藏着一种对经济和市场的理解。人云亦云者随波逐流，把握逻辑者则引领潮流。

  在我看来，经济预测和市场预测有三个层次：第一层次凭感觉，缺乏理论功底又怠于实证观察，基于市场预期而拍脑袋，怯生生地抛出直觉预测，一旦言中就喜形于色；第二层次凭逻辑，从经济运行中发现规律，并通过逻辑推演而分析未来趋势，大部分情况下，这种预测方法的推演本身比结论更引人注目；第三层次重新回到凭感觉，但这是在洞悉深刻的逻辑后基于最新变化油然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集理性的逻辑推演和感性的市场感知于一体。

  经济学大家和投资大师们，用他们精彩的业绩演示了经济逻辑产生的过程。寻找逻辑的第一站，其实是最不起眼的基础性研究。比如一系列经济名词的精准内涵，一系列新事物、新技术或新市场的基本属性等等，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第一步，为随后一系列分析奠定了基础。可惜，那些夸夸其谈的市场人士已 “专业”到连这第一步都不屑迈出，于是乎，这些人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油价是期货价格还是现货价格都慨然预测油价涨跌，或者并不知道美元指数是兑哪些货币的一揽子汇率指数就慨然预测美元升贬。我始终坚信，逻辑不可能诞生在这种“低级错误”的土壤之中，一个只为预测而预测，连最基本的经济理论、经济动态和经济事实都搞不清楚的预测者，充其量只是披着专业外衣的占卜师而已。

  寻找逻辑的第二站，是勤勉细致的市场观察。在把握经济的逻辑之前，经济学大家和投资大师们往往会不厌其烦地观察和研究着经济历史和市场历史的波动周期，基于历史经验和市场动态总结出一系列直接或间接影响经济走向和市场走向的因素，进而观察这些因素的最新变化。一个好的研究者和投资者，势必是一个好的观察者。很可惜，很多市场人士静不下心来观察，急于从短期观察中总结规律，进而得出一些或是学究气过重、或是短期倾向较强、或是过于脱离现实的逻辑，最终导致整个分析与预测的浮夸无实。

  寻找逻辑的第三站，是果敢的轻重取舍和要点把握。每个经济变量都有诸多的影响要素，关键是在每个时刻分析判断不同影响要素的轻重缓急，并抓住决定性要素，削弱次要因素对逻辑形成的过多影响。经济学大家和投资大师们总是不惜用大量精力研究不同决定要素对市场价格形成的重要影响，这种区分的情景分析，不仅丰富了逻辑内涵，更让逻辑充满了动感，并更加适用于关于未来不确定性的判断。可悲的是，很多市场分析人士陷于大而全的研究陷阱之中，既没有依据定量分析确定影响排序，又迷失于空泛无序的夸夸其谈之中，最终形成的是混乱甚至自相矛盾的逻辑，模糊而非清晰化的趋势判断。

  寻找逻辑的最后一站是证伪与校准。没有一成不变的逻辑，只有一成不变的顽固和错误。在很多时候，经济学大家和投资大师们就不惜用批评和讨论来寻找新的思路，探求对旧逻辑的校准或修复。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只涨不跌或只跌不涨的经济变量，一味粗鲁地“坚持”那些基础并不稳固的逻辑或单纯的预测，也许会收获某一时刻的短暂成功，但最终只是将经济预测和市场预测从一种科学的逻辑推演变成一场负气的高端游戏。

  （作者系金融学博士，宏观经济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