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金融危机两周年祭(上)
⊙于学军 ○主持 于勇
2009年上半年我在《以防御性策略应对全球金融危机》一文中,解释了金融危机发生之后,为何各国政府采取空前的刺激性经济救助政策却难见成效的原因:“这皆因危机爆发前,全球吹起的金融泡沫实在太大了,就好比一座硕大无比的虚幻大厦,其支撑的核心结构即是金融机构高达数十倍的杠杆率。金融危机意味着这座大厦轰然坍塌,杠杆率出现迅速收缩。泡沫愈大,垮下来愈沉重。并且目前坍塌过程尚未完全结束,因此仍在‘去杠杆化’过程中”。“那么,金融机构何时才能恢复正常功能、全球经济何时才能复苏重振呢?这应该需要一个较长过程,因为原来坍塌的那座虚幻的金融大厦,是由多个参与主体、多个环节、多个层次共同作用下形成的结果。现在这个复杂而虚幻的结构体系彻底破灭了,若重新恢复并不可一蹴而就,即使这样,也有可能难以重现原来的结构和体系,也许历史将一去不复返了”。基于以上理解,我认为本次金融危机对经济的影响可能远超过我们原来的预测,甚至是长期的、深远的,或许5年都难以恢复到危机爆发前的经济增长水平。
一年后重读这段文字,感到当时的一己之见确有某些可取之处,特别是对这场金融危机发生的实质及经济恢复的描绘和预测,与当时莫衷一是的混乱看法相比,大体上是准确的。目前,从金融海啸发生算起,虽然已过去近两年了,全球经济在今年一季度亦开始明显复苏,但整体增长却仍显乏力,处处反映出金融危机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除。自四月以来在希腊等国发生的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就是全球金融危机的延续。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又经过深入思考,除了认定国际金融监管方面在这次全球金融危机发生中的原因和责任之外,我认为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现行国际货币管理体系中明显存在的重大缺陷。具体有以下几点新认识:第一,全球以美元为基准的信用货币发行体系是导致这次全球金融危机发生的最大元凶。美元作为世界最大的储备货币,约占全球外汇储备总额的三分之二,并且在金融危机发生前曾持续膨胀,这就造成各国的货币发行与控制,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美元的稳定,即以美元作为货币发行之基准。而美元的发行,自1971年宣布与黄金彻底脱钩之后,实际上并无任何有价值的实物作“质押”,完全变为一种所谓无锚的信用发行货币,这就给美国政府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而任意操纵美元大开方便之门。金融危机发生后,不少有识之士均看到这种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发行体系的严重危害性,群起而攻之,美国一时成为众矢之的。美国最担心的也正是美元体系的崩溃,于是寻找各种理由千方百计游说各国以维护美元体系的稳定,并经常混淆视听,使人们搞不清美元体系的真实内涵。但今年2月25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在出席国会小组听证时痛诉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的一番话,才露了马脚,并使我们恍然醒悟。希拉里说:“我曾担任参议院预算委员会成员,我清楚记得有一次我们举行听证,格林斯潘来宣讲为何增加开支和减税,并说我们其实无需还债,在我看来简直是一派胡言。” 如此说来,过去格林斯潘在多种场合对其执行超宽松的货币政策所做的许多辩解,实际上是在有意“装糊涂”,其制定和执行政策的真实目的,就是在于不断扩大美元发行,用以充当全球储备资产,并使其在长期中渐渐贬损,从而最终达到“我们实际上并不需要偿还这些债务”之目的。
第二,各国外汇储备过多增加的背后,就是货币或流动性在全球的泛滥。以美元为中心的全球储备货币体系,实际上是一个无限扩张的信用货币发行系统,最终根本无基准可言。并且,随着这种信用发行货币的不断和迅速膨胀,一方面等于美国向世界各国征收了巨额“铸币税”,另一方面又通过负债的形式使这些过多发行的美元又回流到美国由其进行二次使用,这就进一步形成和发挥了货币的乘数作用,遂造成全球流动性泛滥,从而产生巨大的金融泡沫。不言而喻,这才是引发这次全球金融危机的一个深层次原因。(作者系江苏银监局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