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华

  我早就想结束这个大牛市系列专栏，转而写一个有关建立国际货币新秩序的新系列。而我的好友郭末弱则一针见血地指出，“即便你写再多的国际货币新体系的文章，也没有人看”。说得也是，至少在股市中的大多数人并不关心这些内容，而需要关心这些问题的人，恐怕也不会在意我说了些什么。所以，我还是秉烛自明地把这个大牛市系列写完吧。刚好看到有人质疑我背叛了我提倡的通胀无牛市观点，我也正好借此机会就“通胀无牛市”与“大牛市已经启动” 这两个系列专栏可能给读者造成的内容相互矛盾的印象，做个说明与澄清。

  首先，我来简单总结一下这次牛市系列专栏的要点。从交易策略方面讲，我认为美联储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导致了做空美元风险的降低，在风险收益平价的框架内，做多其他资产的风险收益并不会很大，即投资人做空美元之后可能面对的是低风险低收益的做多资产。人民币的缓慢而确信的升值，恰恰给大家提供了一个低风险做多人民币资产的机会，这其中又以能够对冲风险的沪深300指数为首选。在低风险做多某资产的情况下，我们一般不可能取得高收益，我们只能获得低回报，怎么才能使得沪深300指数对于投资人来说是低风险低回报呢？就是要快速上涨到一定的点位，在高位震荡中，很难再有人能够轻松捕捉低风险高收益的机会了，这样金融学的平价框架就得到了捍卫。从市场机制上讲，我反对拿每股收益贴现后的数据来评估股价高低，我认为在当前环境下，最迫切的任务是在国际货币新体系建立之前，利用市场的估值高低来建立一个鼓励科技创新的、环境友好的、劳动者安全的新经济发展模式，这个任务现在还远没有完成。

  与此同时，我并没有背弃“通胀无牛市”的观点，因为美元虽然遭受了较大的冲击，但仍然是全球储备货币，美联储仍然是世界主导货币权的机构，上述平价框架是投资人以美元空头为基础而推动的，我们的沪深300指数其实间接地被投资人用美元标价了。但是美国国内并没有通货膨胀的担忧，欧盟的CPI也维持在低位，我乐于相信我国国内的物价上涨将随着人民币升值而得到缓解。因此，我暂时还不担心因国内通货膨胀压力而给沪深股市带来重新估值的压力。

  回顾过去，在2002年为了解决国有商业银行的历史遗留坏账，动用央行再贷款，由资产管理公司与银行置换，从金融学角度看，究其实质，其实类似于美联储今天的定向宽松的货币政策。区别在于，我们是明知国有商业银行可能面临资不抵债困境的情况下，向其执行定向宽松货币政策，而美联储则是购买了美国国债。

  我们确实到了必须整顿经济秩序的时刻了。对我们来说，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就是极为艰巨的挑战。如果对正版软件和正版音像制品执行定向宽松的印刷复制政策，其实是抑制了服务产业的发展机制，在知识产权保护问题上的定向宽松，会使得市场上充斥盗版光牒、盗版书刊；如果对于把二氧化碳喷向大气层的工厂和汽车执行定向宽松的排放政策，其实在让全球承担气候变化的风险并最终通过农产品暴涨来惩罚我们自己；如果对可能吞噬生命的濒危煤矿执行定向宽松的生产安全政策，那又会导致多少矿工的生命被埋葬，并阻止我们对于能提供新能源解决方案的企业给更多的融资和估值机会；如果对于员工频繁跳楼平时加班超时的生产线执行定向宽松的劳动保护政策，其实就是在降低产品成本提高竞争力的道路上迈出错误的一步，也同时遏制了那些更先进生产力所应该得到的高估值；如果对于各种潜在伤害消费者健康的商品和食物执行定向宽松的健康标准政策，那就无异于抑制了那些真正用良心从事生产的企业的进步动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从根本上违背了胡锦涛总书记提出的科学发展观和包容性增长的主张。

  好吧，在结束大牛市系列专栏的同时，我也希望世界各国政府一起携手来结束形形色色的定向宽松政策，我坚信世界各国必须要有一个建设和谐世界的一揽子条约，不仅要约束各国政府的财政赤字，约束各国央行发钞的触发标准，还要约束生产者的环保标准和排放标准，保护劳动者的人身安全和消费者的健康。签署这些新条约将使得优质企业得到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并促使资本市场向这些具有先进生产力的企业提供更高的估值。

  此刻，我突然很怀念我的老师约瑟夫·梅西教授，他曾是老布什政府的美国贸易谈判代表。他曾对当时的谈判对手吴仪说，今天我提出的这些条件，看似增加了中国签约难度，其实是为了中国未来发展得更好。他的要价包括，制定知识产权法和劳动者最低保障条例，凡是劳动保护措施不达标企业所生产的产品，不能进入国际市场。他一直非常反感于他的继任者对后一条要求执行了“定向宽松”政策，他坚持认为这是对中国有利的标准。10年过去了，我现在内心充满感慨，也无比平静，感觉愧对在塔克漫天飞雪中度过的求学岁月，也愧对众多读者对我的期望与鼓励，更愧对导师们对我的教诲和启发。但是，无论我内心有何等的悔愧，此刻我还不能醉哭穷途，因为我不能愧对这一次历史性大牛市。

  （作者系知名财经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