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伟一

  欧洲现在最担心的是，陷在主权债务危机中的爱尔兰，最终是否会赖账？

  德国等欧元区老大哥国家早已表示，对于爱尔兰等国的债务危机，他们绝不会坐视不救，一定会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确实，大笔救助资金已经到位。但德国等国的救助只是救急不是救病，爱尔兰仍然不被看好。甚至有人相信，爱尔兰迟早是要违约的。2010年爱尔兰的政府的赤字将达到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32%。假设每人每年还200欧元，要还200年。这样算下来，恐怕爱尔兰迟早是要赖账的——用专业术语说是“违约”。国家欠债不还便是违约，国家不可能破产，因为债权人不可能去拍卖一个国家的财产。美国通过美元变相违约，全世界都束手无策。

  西方的一些智叟就说了，既然迟早都是要违约，长痛不如短痛，何不今天就来债务重组呢？有人把账都算出来了，说是如果优先债权人能够承担180亿欧元的损失，爱尔兰可以少还150亿欧元的债务。省下钱来还可以发展经济，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欠债不还，爱尔兰自然也是乐意的。只是爱尔兰等国考虑要让次级债权人割肉，但不敢叫优先债权人割肉。爱尔兰生怕自己违约之后，再想在国际市场通过发行债券，筹资成本就会大幅增高。投资人势必漫天要价，受益率就会大大提高。当年阿根廷就是因为违约而难以在国际市场筹款，但阿根廷也挺过来了。1998年和2002年俄罗斯和阿根廷都过赖账，违过约，但不都活过来了么？

  当然，爱尔兰是否敢于违约，还得考虑国际影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出了一份报告，标题就是《今天发达经济的违约，没有必要、不可取、而且不太可能》。欧元区的希腊、爱尔兰、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所欠的主权债务，高达约2万亿欧元，而债权人大多是德国、法国和英国的银行。德国等国政府出于维护其本国银行的考虑，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爱尔兰等国违约。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由美国和欧洲国家所把持，而且由欧洲国家的银行家担任一把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自然是要听命于欧洲大国了。

  那么治病救人，惩前毖后如何呢？德国总理默克尔就是这个意思。但市场不答应，所以默克尔只得后退。爱尔兰的这摊浑水实在不好趟。除非是出于政治原因，或是在其他方面可以换取经济利益，否则，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帮一下爱尔兰。

  这次全球性金融危机凸现了两个重大问题：一是违约还是不违约？二是是否国有化？美国通过美元贬值变相违约，但坚决拒绝国有化。美国政府可以给华尔街送钱，但坚决不愿意接管或控制华尔街的银行，甚至不愿意限制华尔街高官的高额薪酬和奖金。但欧洲国家的做法略有不同。英国接管了问题银行并限制银行高官薪酬。爱尔兰也在走这条道路。爱尔兰政府将出资68亿美元，投入问题银行联盟爱尔兰。爱尔兰政府也在限制银行高管的收入。AIB银行原先准备给高管发放4000万亿欧元的奖金，但被政府所拒绝；AIB银行接受了政府35亿欧元的救助金（合47亿美元），自然不得不有所收敛。

  环视世界，拿了纳税人的钱而照发奖金，只有华尔街的银行才能做到。以纳税人的钱救助银行，但却不限制银行高管的薪酬，也只有美国政府才能做得出来。如果选择主权债务违约是否明智尚无定论的话，那么政府接管问题银行，或许是一个正确选择。

  （作者系中国政法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