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夫
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是推动 “十一五” 中国经济发展的五股力量,也是促进“十二五”经济持续增长的内生性动力。尤其是城镇化,在“十一五”期间,对中国经济的拉动作用,功不可没,值得肯定。
但是随着城镇化率的持续提高,特别是一些大城市的“城市病”日益突出,对城镇化问题现在需要尽早有所反思。要更加精打细算、更加稳妥审慎地把握好中国的城镇化进程。而这种反思,可以在农村与城市两个层面上来展开。
这里,在讨论之前,还是先来看一组数据。其一,“十一五”期间,中国的城镇化进程持续加快。到2009年,中国城镇人口已达6.2亿人,城镇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比重为46.6%,比2005年提高3.6个百分点。其中,城镇化率最高的三个城市是,上海88.6%,北京85.0%,天津78.0%。
其二,截至2009年末,中国共有地级及以上城市287个,户籍总人口达3.8亿人,占全国总人口28.6%。地级及以上城市行政区域土地面积62.8万平方公里,比2005年增长5.7%。其中,建成区面积为3.01万平方公里,比2005年增长23.3%。另外,人口规模在500万以上的城市已有11个。
其三,地级及以上城市的GDP已由2005年的11.314万亿元增长到2009年的20.773万亿元,年均增长14.3%。同时,截至2009年,地级及以上城市共有规模以上工业企业20.5万个,年均增加1.6万个;实现工业总产值31.36万亿元,年均增长17.8%;实现利润总额1.93万亿元,年均增长19.5%。
从这一组数据里不难看出,这几年中国的城镇化进程确实很快,不仅城市人口在迅速增加,而且城市面积也在越扩越大。而中国经济之所以能够连续保持两位数的增长,很大一部分要拜城镇化所赐。正是由于各地大兴土木,才有了很好看的GDP。但是,快速推进的城镇化,也产生了一些问题。
从农村这个层面看,一些地方有农民“被城市化”的问题。比如,在今年的两会上,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陈锡文就指出,有些地方热衷于通过“拆村并居”把农村节约的建设用地用于城镇建设。表面看,似乎没有占用耕地,但实际上却通过指标置换的方式大量占用了城市近郊最好的耕地。
陈锡文认为,城镇的发展应落实最严格的节约用地制度,不要在农民的土地上打主意。而在去年的一次会议上,陈锡文还表示过一个更深层的担心,就是村庄的消失。他认为,农村社会之所以比较平静,就是它有血缘、地缘关系,这是一种传统,保障了农村社会的平稳。现在我们如此随意地对待村庄,没有起码的敬畏,到时哭都来不及。
陈锡文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不仅触及了当前的土地问题,还深入到了乡村的社会结构与乡村的文化结构问题。视野独特,非常值得深入研究。
而从城市这个层面看,如何进行城镇化,也大有讲究。这其中又包含了三方面问题。即城市规模问题,在地原居民问题,以及历史遗存问题。这三方面的问题,在上一轮城市化过程中,既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太多教训值得记取了。
首先是城市规模问题。现在许多地方都在搞“国际大都市”,凡事都讲一个“大”字。什么能赚钱就搞什么,什么有好处就想要什么。结果,城市规模越搞越大,城市布局既缺少对自然的尊重,又缺少对历史人文的尊重,非常短视。而几年搞下来,结果是交通拥堵、房价腾贵、商务和生活成本骤升。
其次是在地原居民问题。许多地方由于引进了商业开发,导致在地原居民被边缘化。由于开发商和原居民利益诉求不同,导致拆迁矛盾尖锐。同时,由于城市过度扩张,导致周边农地迅速消失,城市农副食品运输距离加大,环节增多,造成了持续性、结构性物价上涨的后遗症。
另外还有一个更为隐蔽的问题,就是一个地区的历史遗存问题。这些人文遗迹本来有非常高的经济价值与文化价值,但是由于没有人文工作者的介入,一些开发商野蛮开发,遂使大量珍贵的历史遗产被愚昧的推土机给殄没了。以上海为例,上海有许多近现代重要的工业与商业遗存,现在都没了踪迹。
谈到这里,只想强调一点,就是在接下来的城市化进程中,不能再搞粗放式开发了,要有人文评估,精确计算。否则,广大内陆地区的自然环境与深厚人文遗迹会遭到什么待遇,真不好估计。而这些蕴含着太多自然、历史、人文基因的东西一旦消失,就再也不能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