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海

  历时一年多的希腊和欧洲债务危机最近再度加剧。前天，希腊2年期国债收益率已稳固在20%以上，超过了2010年5月初危机暴发前的水准。而4月18日，美国的债信评级也被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评定为“负面”展望，这是60年来标准普尔首次将美国债务前景定为“负面”，让全球市场非常震惊，也引发了华盛顿的强烈反应。

  全球主权债务问题再次面临恶化的风险，表明欧盟（EU）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一年多来的治理努力基本上算白废。危机爆发后，在2010年4月11日，欧盟联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出台的EU-IMF版本援助计划是450亿欧元。但这种象征意义的救助无法挽救市场的信心，接着欧盟又出台1100亿欧元的救助计划。随后危机继续发展，欧盟不得不把救助额度提高到7500亿欧元。但是时隔不到一年，7500亿欧元的救助额度就显得不够用了，欧盟决定在今年6月开会讨论把救助资金的额度再扩大。仅仅一年左右，欧盟救助资金额度规模就扩大了将近20倍，而未来可能还是无底洞。

  经过一年的救助，希腊的问题反而严重了。危机去年开始时，希腊的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是115%左右，现在更高了。原因在于，要遏制公共债务比例的上升，必须是赤字下降或者是消灭赤字，而经济能够继续增长。但是，依靠借债发展和度日的希腊，削减赤字，必然会造成经济衰退。希腊2010年第四季度GDP较上年同期萎缩6.6%，2011年GDP将下滑大约3%，不排除出现更大降幅的可能性。另一方面，EU-IMF对希腊的援助，实际上是让希腊借新债以还旧债，利率大约在5%左右，因此希腊的债务绝对额仍然在上升。一方面债务在累积，一方面经济在萎缩，希腊在救助后问题反而日益严重。而且由于希腊面临福利社会和欧元币值高企的双重制约，未来经济前景一片茫然。可以说，按照目前所有的经济发展模式和条件，希腊已经没有可能解决主权债务问题了。因此，最近有人建议希腊走债务重组之路，这或许是其走出困境的唯一途径。

  然而，欧盟和希腊目前又不愿意走债务重组或者是国家破产之路，那EU-IMF版本的援助只有继续下去。不幸的是，这种办法看不到尽头。之所以欧盟要在肉包子打狗的路上不断地走下去，是因为希腊的债务多由欧盟内部的银行持有，一旦希腊债务重组等等，欧盟银行的风险就会暴露。援助的局面演化下去，就是对于希腊的援助金额逐渐累积，结果就是把危机暴发的时间推后，在未来希腊的债务占比膨胀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希腊必然会宣布彻底的债务重组甚至宣布国家财务破产，届时比目前规模更大的所欠债务将一笔勾销，欧盟，主要是德国，也包括全球的投资人，其持有的希腊的国债将遭受重大损失甚至血本无归。其实可能面临这种结局的何止是希腊，葡萄牙、爱尔兰等等都是其可能的后继者。

  希腊经济在此之前遭遇重挫，实际上也有得益者，主要就是德国。希腊的债务危机之所以演变成这种样子，是与其长期的贸易逆差分不开的。2001年希腊加入欧元区，其后其贸易逆差年年升高，逆差从2001年的151.34亿美元扩散到2008全球大危机之年的539.87亿美元，逆差的主要来源国就是德国，所以可以说德国是希腊问题的主要得益者。现在对于希腊的救助，最大的资金来源国也是德国，所以希腊问题拖得越久，问题越大，德国就被牵扯得越深。长痛不如短痛，因此德国力促希腊进行债务重组以止损。如果现在希腊就债务重组，也许会削减1000亿欧元以上的债务，德国会损失一大笔钱。而如果继续援助下去直至希腊不得不破产，德国损失的钱会更多。所以，从希腊的贸易顺差中获利的德国，终将不得不把从贸易不平衡中攫取的利益归还给希腊。

  债台高筑的国家不仅仅有南欧国家，日本和美国也是。当然，日本主要是对内债务，美国对外债务却很多，光是其国债的前两大买主持有的美国国债就超过了2万亿美元。美国债务比例已经接近100%，由于美元是全球储备货币，因此美国理论上可以承受更高的债务比例。但是到底美国可以承受多高的债务比例是谁都不知道的，也可能其债务比例不到希腊和日本这样的水平，危机就爆发了，这次标普下调美国的评级前景展望，就是一个信号。从购买美国国债的力量来看，海外购买美国国债的资金主要是贸易顺差，主要是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带来的资金。如果美国的债务危机爆发，或者是美国通过倾注美元搞通货膨胀的办法来稀释蒸发债务的话，那么海外持有的美国国债就会遭遇重大的损失，血本无归的风险也不是没有。如果那样的话，那实际上等于通过对美国的贸易顺差而赚取的财富又还给了美国，等于是主权债务危机强制性纠正了全球经济的不平衡。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全球经济的平衡发展，才是最正常的财富增长方式。

  （作者单位：东航国际金融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