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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前二十年不能卖作品的时候,一直是用自己的理想来支撑,我认为我的作品是值得做的,所以我就要做下去。
——隋建国
⊙李宣谊
隋建国,中国著名雕塑家,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无论是早期的现实主义作品,还是近十年来创作的“视觉文化研究”的经典形象,都一直尝试在中国本土的文化体系中寻找问题和解决问题的途径与方式。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隋建国开始学习中国画。那个时代和社会背景下,传统的山水画技艺学习,为这个纺织厂的青年工人提供了一个精神落脚的空间。后来隋建国调入当地文化馆。在那里,与雕塑的相遇开启了他往后的艺术道路。
也许“事物和笼子”是我永远也无法摆脱的主题
隋建国1998年开始创作的《衣纹研究》,重访了西方雕塑的经典作品——如米隆的《掷铁饼者》或米开朗基罗的“奴隶”雕像——给他们换上二十世纪中国的典型服装。正如隋建国在同期进行的《衣钵》系列里利用各种不同的材料表达不同的意义——庞大黯淡的钟形青铜表现10多亿中国人心中依然保留着对于“革命”或者“解放”之类字眼的记忆。隋建国1992年的《地罣》作品,是以石头与钢铁两种不同的物质材料搅结、束缚和挣脱来喻示人生社会中的关系;摆在尤伦斯中心门口被装进笼子里的巨型玩具恐龙《中国制造》作品,以及《衣纹研究》作品,似乎都潜藏着一种潜意识中的束缚。
艺术资产:为什么要把石头捆上、恐龙装到笼子里、西方经典雕塑装到衣服里?
隋建国:现代社会的束缚和压力方方面都会有。也许“事物和笼子”是我下意识里永远也无法摆脱的主题。
这些物体是从荷兰的垂直状态“平移”到北京来的
将近30年的雕塑创作,这个过程对隋建国本身也带来了无数遍的身心的洗礼。雕塑本身也使隋建国更深入地思考人与社会的关系,空间存在与我们感知它的方式等。隋建国最近一直在思考时间和空间的问题。也许艺术家的作品隐隐的反映了内心中的束缚,也许能力越强,相应所带来的社会责任和社会压力越大。“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渴望的那种理想社会,并且希望能达到。”也许正是这个念头,使隋建国更坚持自己心中的那个桃花源。
隋建国“倾斜的桃花源”作品将于2011年6月6日在荷兰展出。隋建国受到一个画着荷兰风景的旅游画盘的启发,他决定从这个画盘所描绘的荷兰风景中选择13个“物体”,包括天鹅、奶牛、房子、人、草地等,把它们用传统的方法制作出来,尽量接近画盘中的形象。沿着这个线索,隋建国把我们带进“荷兰-北京”这个巨大的地球空间意念中。隋建国认为,我们没有机会去外太空看地球,如果把北京和荷兰的这个距离,做两条垂直线延伸于地球的地心所形成的角度,就能看到一个60度的夹角,于是,作品的展示方法是把这13个物体以同样的倾斜角度悬挂在空中——这个角度(即物体被倾斜后原正常重心线与垂线之间的夹角),约等于荷兰与北京的地心夹角。也就是说,这些物体是从荷兰的垂直状态“平移”到北京来的,空间大挪移的方式使他自己更接近于内心里的“荷兰-桃花源”。
在隋建国看来,也许我们常常可以换一个视角来看待常见的生活的事物。“时间和空间是可以转换的,如果一个人10分钟走一公里,那就是在以时间的长度丈量空间距离。”隋建国尝试着将自己抽象的思考付诸于具象的艺术实践——《时间的形状》作品是一个每天蘸一层油漆天天都在成长的油漆球;每天在变,每天这个球体都被重新油漆一般。从2006年到现在,已经有4年零6个月,现在已经重达10公斤,这个作品所表达的是把不可见的时间做成了可视化的实物,并且每一天的不同,使今天看不到昨天的面貌。隋建国笑言,《时间的形状》是“一件卖不出去的作品”,“这就像一个游戏。既然所有作品都能卖,那什么样的作品不能卖呢?”如果艺术它必须有市场的话,真得每一个作品都要能卖。然而,要说不能卖就得找到一个特别有说服力的理由,那么这个作品它没完成,它肯定就不能卖,于是这个想法就出来了。
艺术资产:这个装置每天刷漆,到什么时候算完?
隋建国:等我玩完了,它就完成了。
要不停地去做,不停地去继续革命
隋建国被称为中国当代雕塑的标志性艺术家,其影响力除了因为曾是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主任的职务身份,更主要的是孜孜不倦的不断创新的艺术理念。在这一点上,隋建国很享受作为一个专业教师这样的职业性质,感激这个职业给他带来的思想上年轻的活力。“我作为老师,很享受和年轻人在一起不断接受新鲜世界的这个状态和过程。作为我自己,也是总想不断做出更好的作品,总不满足于已有的东西。这可能是因为五十年代的人受到那个时代的影响,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喊:要不停地去做,不停地去继续革命。”
隋建国坦率地说:“我是一个比较慢的人,我的想法总要放在脑子里好长时间,等它再冒出来的时候我才考虑也许应该去做一做。做的时候我也会特别关注其中的过程,过程会比较长,变化的可能性也大。我关注过程当中会不会出现新的可能性的东西提示给我,可能进而找到不同的东西,因此作品完成的时候,往往不会是一件,而是一个系列。”
艺术资产:在雕塑创作中您最希望展现的是怎样的理念?
隋建国:表现自己内心最焦虑的,做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
来不及考虑各种影响,不去比较谁的想法更好,他必须每天完成他自己
对于艺术教育,隋建国也坚持最自我的方式。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发起的由一位知名中国艺术家推荐和策划一位年轻艺术家的项目,一年前,找到了隋建国。隋建国推荐卢征远做了《84天84件作品》这个项目。卢征远,当时是一个极其活跃想法很多的学生,恨不得几乎每天都要去找隋建国探讨想法。一次,隋建国给他泼了冷水:“你的想法太多了,作为艺术家应该是去多动手做,而不是只顾讨论想法和方案。”
于是隋建国跟卢征远约定持续地工作一段时间,期限是一百天。“既然脑子这么活跃这么快,那这一百天里你每天完成一个作品,具体的工作方式、形态没有限制,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自己认为这个可以是作品。100天之后,带上作品回来见我!”
后来的事实证明,卢征远经受住了这一百天的高强度运转的压力,并且开始享受这样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他会在时间的压力下无法常态地思考问题,他必须高速运转,就像地球的自转和公转一样。地球一边自转一边公转,而且是极高的速度,就是这样的速度才使得地球能够保持与太阳的距离和角度,才决定了地球的存在和地球上丰富生命的存在,使地球成为地球。当卢征远每天在做一件作品的时候,他就是他了。因为他来不及考虑各种影响,不去比较谁的想法更好,他必须每天完成他自己。”这个实验后来在别的学生身上也要求过,也很有效,“但是后来的学生没有一个能坚持下来的,可能他们觉得一百天做一百个作品有点冒傻气。”
艺术资产:在对学生的培养方面更注重什么?
隋建国:根据学生们每个人的特长引导他们发现自己。
对于传统艺术的态度,隋建国认为传统就在我们的生活和生命中存在着,我们活着的每一秒钟都在自我更新,传统在随着我的行动、创作、思考在一直更新。“唐朝人只能创造唐朝的雕塑,宋朝人只能创造宋朝的雕塑,现代人只能创造现代人的雕塑。所以我们不应该一味的模仿古代的雕塑,我们应该创造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雕塑。未来就是中国的传统。如果有一天到了25世纪,回头看中国21世纪的雕塑,希望是和唐朝不一样,但却不是差。”
“每个新时代的初端,都会有浮躁的现象,如果很久以后的一天,中国很发达了,回头看中国的现在,一定也会很有意思。”
个展一览
2010 | 隋建国雕塑作品展,雕塑博物馆,海牙,荷兰 隋建国新作展-梦之石,密特朗画廊,巴黎,法国 |
失落的乌托邦·隋建国以艺术雕塑当代文化(隋建国的雕塑、录像和纸上作品),MOT/ARTS画廊,台湾地区 | |
隋建国的中国制造,Art Issue Projects画廊,北皋艺术区,北京 | |
2009 | 隋建国新作展-运动的张力,北京今日美术馆;北京公社,北京 |
2008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艺术,空间,广场,香港地区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公共化的个人痕迹,卓越空间,798艺术区,北京 | |
2007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点穴,浦江新城,上海 |
隋建国空间影像作品展-大提速,阿拉里奥北京艺术空间,北京 | |
2005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理性的沉睡,亚洲美术馆,旧金山,美国 |
1999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衣纹研究,通道画廊,北京 |
1997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世纪的影子,维多利亚艺术学院,墨尔本,澳大利亚 |
1996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汉雅轩画廊,香港地区 |
1995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沉积与断层,文化研究院,新德里,印度 |
1994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汉雅轩画廊,台湾地区 |
隋建国个人作品展-记忆空间,中央美术学院画廊,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