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远 ○主持 于勇

  有专家日前撰文从汇率的角度计算了中国央行持有外汇储备资产的账面损益。该文称，估计到2010年年末，2003年以来每年增加的外汇储备已经发生的汇率损失达2711亿美元。而且这样的汇率损失按照人民币稳步升值的趋势来看，还将继续下去。

  这个计算单独从汇率的角度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事实上的过程绝非如此简单。不讲外汇储备的需要进行的改革，仅仅汇率制度及其变化，以及汇率市场的波动就异常复杂的。要有一个很长的时间段，才能发现汇率制度造成的后果，及其价格波动的峰值和谷底。

  仅仅以当期或者较短时间里的损益，以及制度成型过程之中的波动下结论，容易片面理解中国外汇储备得失，更容易把中国汇改（包括如何管理外汇储备）的方向，理解成人民币升值与否和如何升值。这样的算计，体现在外汇储备管理上就要求央行回避投资风险，分散外汇储备的投资成了不二法门。但这真是很大的误区。

  虽然从过去十年来看人民币汇率是处在一个稳步上升的空间之中，但下一个十年会怎么样？此刻判断为时尚早。要是从过去20年来看，人民币的汇率远未达到它曾经的高点——即1994年没有第一次汇改前的官方定价：1美元兑换2元人民币。假设在未来更长时间，比如未来20年、30年的时间段里计算外汇储备的汇兑成本及其损益，并不好预测。

  有人可能会说，这个比较可能会有些问题。因为1994年之前官方定价太过计划性，和实际黑市的价格相差甚远。但当时汇率价格双轨制能够存在那么久，国家强制执行的汇率价格能力可见一斑。未来中国的汇率制度会如何发展，现在下一个前瞻性的结论很容易——比如说中国的汇率迟早是市场化的，会在全球范围内定价。但这样的转折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好像并无这样的时间表，即使发生了，人民币对美元就一定长期升值吗？对比日本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三十年的历史，其对美元的波动，好像也不尽然，一直保持升值不休。

  换言之，即使考虑到中国贸易顺差巨大，且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难以改变，全球资本市场也好，各种政治势力也罢，都期望人民币继续升值，且快速升值，中国央行应该回避当期风险，但所谓分散投资也不是好办法，至少不能形成好外汇制度。

  因为外汇储备从本质上说它不是央行的权益，而是国民的外汇，它是按照中国外汇管理制度统一到国家外管局名下的，最多记账成为是央行的负债，而且是随时都面临着支付要求的。对这样的外汇现金，谈任何方式的投资都不是很妥当的，即使以投资不足弥补汇兑损益为理由分散投资也不正确。

  如何管理好如今的外汇储备？说到底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全面汇改。全面汇改要达到的目的只有一条：人民币自由兑换。一旦人民币自由兑换了，本来就是分散在企业和个人手里的外汇，哪里需要外管局来管理和保值增值？即使在这个过程之中，一国货币大规模升值，也并非一定导致包括外汇储备缩水在内的各种风险。

  从汇率形成的市场机制来说，一国货币常常会伴随着国际贸易的顺差升值。但一国的货币升值，也会有不同的后果。上世纪80年代前日本和德国的对比非常鲜明。这两个国家当时对待汇率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政策导向。德国更看重货币政策独立性，不以牺牲利率、汇率来促进产业出口；而日本则经常牺牲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利率和汇率围绕着产业出口形成所谓的国际贸易的竞争力来制定。

  1980年广场协议之后，两个国家的货币升值都非常大，但是德国在本币升值过程中无论是物价，经济运行都保持了相对稳定；而日本从1970年到1980年末，经历从通货膨胀到资产泡沫破裂的危机。当然这期间的过程相当复杂，因为同期德国的经济运行，因为东西德合并，也曾经造成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低迷，但总体德国的经济运行好于日本，德国马克好于日元则是很显然的。

  （作者系知名财经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