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人民币国际化系列之二

  张 明

  自2004年《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协议）正式实施以来，香港银行就开始为居民提供人民币存款服务了。截至2009年底，香港人民币存款规模为627亿。令人吃惊的是，2010年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出现了爆发式增长，香港人民币存款规模飙升至3149亿，与上年同期相比增长了4倍！到今年2月底，规模进一步突破4000亿。目前业界普遍预计，今年底香港人民币存款规模将突破1万亿，明年底达到2万亿。

  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去年起发展如此之快，原因之一在于，从2009年7月起，中国政府启动了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去年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总额达5028亿，其中内地与香港之间跨境贸易结算额为3692亿人民币，占比高达73%；原因之二在于，去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与香港金管局签署了修订后的香港人民币业务清算协议，极大地便利了香港企业与居民利用人民币结算。去年下半年香港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规模为上半年的13倍，人民币存款增量为上半年的8倍。

  为什么香港居民与企业愿意持有人民币呢？究竟是人民币计价金融资产具有吸引力，还是人民币升值预期本身更具诱惑力？

  从人民币计价金融资产来看，目前香港居民与企业运用人民币投资的渠道还相当有限。现在香港银行1年期人民币存款利率约为0.5%至0.7%，远低于内地3.25%的一年期存款基准利率。香港人民币存款低利率的主要原因是由离岸人民币清算机制决定的。目前中银香港是香港人民币业务的唯一清算行，香港其他银行只能将多余的人民币头寸存于中银香港，中银香港再将其转存至中国人民银行深圳分行。人行深圳分行对上述离岸人民币存款给出的1年期利息仅为0.99%,在扣除一定费用之后，中银香港给其他银行1年期人民币存款给出的利息为0.865%，这事实上决定了香港1年期人民币存款利率的上限。从今年3月31日起，人行深圳分行给予中银香港的清算利率由0.99%下调至0.72%（与内地商业银行超额准备金利率接轨），与之相对应，中银香港给其他银行1年期存款的利息由0.865%下调至0.629%，这无疑会导致香港人民币存款利率进一步下调。

  从2007年6月国家开发银行首次在香港发行人民币债券起，截至今年2月底，香港市场上已发行了58只人民币债券，累计发行额为776亿元。发行主体已由中国内地政策性银行和商业银行为主逐渐扩展至香港银行内地子公司、中国财政部、香港本地公司、跨国公司、外国金融机构与国际金融组织等。目前在香港发行的人民币债券的年收益率位于0.95%至5.25%的区间内，这为香港人民币持有者提供了收益率更高以及更为多样化的投资选择。在香港人民币债券市场发行初期，这种债券因为规模很小而被称之为点心债券（Dim-sum Bond），随着未来市场规模的扩大，“点心债券”的提法或已名不符实。

  去年8月，中国人民银行发布了《关于境外人民币清算行等三类机构运用人民币投资银行间债券市场试点有关事宜的通知》，允许境外中央银行或货币当局、港澳人民币业务清算行和境外参加行使用依法获得的人民币资金投资内地银行间债券市场。迄今为止，已有工银亚洲、建银香港、恒生银行、花旗银行香港分行、三菱东京日联银行香港分行等10余家机构，获准进入中国银行间债券市场。

  2011年4月底，以北京东方广场38年租金收入为基础资产的汇贤房地产信托投资基金（REIT）在香港发行上市，融资超过100亿人民币，这是首次在香港发行的以人民币计价IPO。预计今年将有更多的以人民币计价IPO在香港推出。

  仅从收益率来看，上述四种人民币计价金融产品与香港市场上其他同类产品相比，并不具有太大优势。例如，市场估计汇贤房地产信托投资基金的收益率为4.26%，尽管远高于香港人民币存款利率，但显著低于以港币计价的其他房地产信托投资基金5.5%的平均收益率。

  自去年6月19日央行宣布重启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至年底，人民币对美元名义汇率升值约3%。由于全球能源与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对中国经济形成了输入型通胀压力，市场估计今年人民币对美元名义汇率升值幅度或将有5%至7%。因此，人民币金融产品的收益率，再加上年均5%左右的升值预期，是香港居民与企业青睐人民币资产的根本原因。

  最后值得一提的有趣现象是，去年下半年，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上人民币与美元的现汇汇价与内地在岸人民币市场上的现汇汇价差异显著。香港离岸市场上人民币的汇率显著高于内地在岸市场的汇率，两地汇差一度接近200个基点。这个套利空间，吸引大量有用汇需求的内地企业通过各种渠道将资金转移至香港市场上购买外汇。这种套利行为既加快了央行外汇储备的累积，也导致香港市场上人民币存量进一步上升。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国际金融室副主任）